赵承晖在地上呆坐了很久,深秋的天气开始寒凉起来。
地砖上的凉意丝丝浸骨,但是不比他心中的寒意。
想起当年母后将谢唯昭带回。那时候他沉默寡言,一天就喜欢在院子里练剑。
赵承晖见着他的时候觉得他简直就像是江湖里的大侠。
不苟言笑武功高强,加上谢唯昭的长相就是英姿勃发的样子。
小小年纪就一身正气,赵承晖从小长相精致一张脸比小姑娘还娇俏。
但赵承晖很不喜欢,他想变成谢唯昭的样子。
他缠着谢唯昭久了,逐渐发现谢唯昭不似他表面上那样冰冷,他其实很温柔。
他对赵承晖总是很耐心不会责备他,做什么都很心细致考虑周全,懂得也比他多。遇见危险总是站在他面前保护他。
他们从小就互相依靠,谢唯昭曾说永远都会在他身边。
从小到大的誓言和今晚勤政殿的亲眼所见。
让赵承晖觉得讽刺无比,他曾想过谢唯昭和任何人在一起但绝不会是赵屿尧。
因为他相信谢唯昭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和将他架空的奸臣混在一起。
而现在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脑海中浮现出他和谢唯昭的点点滴滴朝朝暮暮,他不甘心。
皇位和谢唯昭他都要重新夺回来。
起身走到书中前,在杂乱的桌面上找到纸笔迅速的写下一封书信。
就算前路未卜他也要放手一搏。
“晖儿。”门外传来慈爱的女声。
太后被嬷嬷扶着急匆匆的赶到乾阳殿,殿门紧闭房间内也没有动静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仆从。
“晖儿,发生了何事?你开门母后在这里呢。”
太后心里升起一股不安,赵承晖从没闹出过这样的动静。
小德子走到门前跪下:“殿下,消消气。出来见见太后娘娘吧。”
听着门外的动静,赵承晖起身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对着下人:“都滚出去。”
“晖儿,怎么了?”太后站在他身旁,见他脸色冷的不像话。僵直着身子站着一动不动。
院子里很快就没了闲杂人等,只剩下他和太后二人。
赵承晖的视线聚焦落在太后一脸担忧的脸上:“母后我要夺权。”
“什么?”太后伸出去抚摸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神色一滞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赵承晖定定的看着她,神色依旧。
平静的说:“我要夺权,我不想再当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了。”
太后见他所说不是儿戏,是真的准备夺权。
可摄政王的势力庞大他们势力较弱恐难以抗衡。想要阻止他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这些年来受人胁迫担惊受怕的日子她也过够了,她明白赵承晖又怎么能甘心。
“好。晖儿。你想做什么母妃都支持你。”太后摸了摸他微凉的脸颊:“进去说。”
屋内一片狼藉,价值连城的物件在地上四分五裂昭示着主人的愤怒。
找了一把木椅坐下,太后看着眼前年轻的帝王心里五味杂陈。
她问:“怎么回事?”
抬眼看她,脑海中又闪过谢唯昭和赵屿尧纠缠的身影。双拳紧握话到嘴边赵承晖还是忍住了。
“这个傀儡儿臣实在是当够了。儿臣每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唯恐那一天儿臣就会死的悄无声息。儿臣不甘心,明明这天下原本是儿臣的。凭什么......”
凭什么他什么都守不住,权力和仰慕之人他都守不住,这样受制于人的日子他真的过够了。
听他宣泄似的将心里话说出来,太后心酸不已。
原本以为他年岁小心思不在学习上所以不与他商量政事。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赵承晖蹲在她脚边太后将手放在他发顶上。
叹息一声:“晖儿长大了,是时候将母后多年的筹谋势力交给你了。”
太后不知道这么做值不值,与其一生困在这四方天地为人鱼肉还不如拼上性命一搏。
之前谢唯昭提到过太后的谋划赵承会略有耳闻,没想到如今听太后细细讲来太后为他已经铺好了一条路。
加上梁正贤的助力,他的势力与赵屿尧两厢较量还是很有赢得实力。
前朝老臣和太后的外戚加上镇守边关的抚远将军给了赵承晖莫大的底气。
“晖儿,母后回去便叫人准备,以后这些人只听从你的差遣。不过你资历尚浅斗不过赵屿尧。还得多听取底下大臣的建议。”
“儿臣记住了。”
这一夜,无人知道乾阳殿的一次夜话。又将掀起靖朝的一场腥风血浪。
临走前太后无意提了一嘴:“唯昭那孩子呢?”
赵承晖沉默不语,半晌才答:“唯昭哥哥出宫了。”
说完嗤笑一声,谢唯昭惯常的借口如今他也用起来了。
唯昭哥哥你每次同我说谎时心里可曾如我一样心如刀绞?
出宫?太后有些疑虑她最近并没有派谢唯昭去宫外。
见他的神色奇怪便说:“是么?待他回来,叫他来见哀家。”
“是。”
而谢唯昭今晚也是留宿在勤政殿,现下他正躺在锦被里睡得香甜。
赵屿尧仔细的将他的被角掖好,披上寝衣起身走到书房,抬眼鸦九正跪在殿中央等待复命。
音色淡淡:“说吧。乾阳殿和梁家有什么动静。”
殿内的烛火被风吹动忽明忽暗,将赵屿尧的一张脸照的更加冷戾。
“王爷,乾阳殿那边探子来报皇帝自回宫后便发脾气,后来遣散宫人和太后在屋内密谈了半个时辰。”
站在桌前,指尖轻叩桌面。想起殿外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挑眉一笑。
密谈?看来迫不及待了。
“嗯。”赵屿尧挑眉,梁正贤最近动作变多了:“接着说。”
“梁正贤近日频繁与朝中大臣走动,大有拉帮结派的趋势。这些朝臣大多不服王爷的前朝老臣。”想了想前几日抓到的探子鸦九隐隐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劲:“另外梁府的探子还给乾阳殿递过信。”
原来这么早就勾搭上了,这是赵屿尧没想到的。不过正合他的心意。
“无事。乾阳殿盯紧点,最近怕是动作会多起来。”
“是。”
留下这句话,赵屿尧就往内殿走了。掀开床帐谢唯昭仍然睡得很熟,看来是累着了。
躺在榻上赵屿尧伸手将人揽在怀里,谢唯昭眉头微皱发出细微的呓语。
安抚的拍拍他的背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赵屿尧感觉到莫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