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看小的带来的都是上等大米。”白净面皮的粮商又向前两步伸出手掌。
赵易一看此人手掌中现出几十粒莹白的大米,心中顿时明白该登场的人来了,而且出场时机把握在卖米这个关键节点恰到好处。
于是赵易的表演再次开始,他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高声赞道:“好米,果然是好米。不知你打算如何售卖?”
“方才听大人一番话小人深受感动。小人财力虽不及那些大粮商但也愿为朝廷分忧,为灾民尽一份心力,情愿降价出售,能少赔点就少赔点,以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如果把老本都赔光,今后翻身的机会都没啦。”面皮白净粮商高声说道。
“好,义商义举人人敬,本官代表三州灾民深表感谢。”赵易对他深施一礼。
“大家别听他的,赔钱是自己的。”身形高大的粮商说道,不过他的话音低得只有周边几个人才听得到。
“哈哈,杨某低价卖粮还能博得好声名,你不卖又如何?好好算算来来回回的运费、人工费吧。大家再看看这鬼天气,等米发霉往水里扔吗?诸位谁愿意等就等着吧,杨某等不及卖米去喽,少赔总比赔光强。”说完他绕过人群急匆匆而去。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都醒悟过来,不待赵易发话便一哄而散。
“大人,成啦。”在回官署的路上谢文兴奋的笑道。
“这帮奸商一副逐利嘴脸着实可恶,小七找的那个人刚才表演得相当不错,你也功不可没。”赵易舒爽的一笑。
“跟这些人好说好道根本不行,奸人还得奸人治。”谢武嘟囔道。
“放肆,你连本大人也一起骂啦!”赵易朝谢武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
“对不起啊大人,小的不是这意思。大人那是大智慧,跟这些奸商完全不同。”谢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挨了一巴掌才知说错了话。
“赶紧找人火速通知宋质和马道成二位大人,让他们想方设法叫百姓别着急买粮,至少再过三天。雨啊雨,不大不小刚刚好,最好一直不停。”赵易笑道。
“那他们的粮食还不得半价卖啊。”谢文说道。
“哼,半价?那是粮商们想得美,你没看三州的老百姓多穷啊,最好运来的米粮都白扔在这儿。奸商们不想趁机大捞一笔吗,还有那些囤积居奇的大户们,本官让他们裤衩都剩不下。”赵易阴阴的一笑,“可惜本官赈完灾就要回京,否则那些囤积居奇本地大户本官挨个收拾,一个都不放过。”
“大人,您的手段真高啊。”谢文由衷的说道。
谢武有了刚才的教训没敢吱声,心中暗想这损招也只有大人想得出来,难怪青石孙家稀里糊涂的就栽在他手里。
“少拍马屁,滚到该去的地方去。”赵易笑骂道。
令谢氏兄弟万万没想到的是,赵易更损的招数还在后面呢。他叮嘱谢氏兄弟秘密告诉宋质和马道成,凡是使用官府粮仓屯粮的至少让粮食“丢”一半以上,借口就是饥民难防。
“大人这是挤兑他们不贱卖不行啊。”谢文惊的张大了嘴巴。
“官府的粮仓可不是白用的,本官不收他们租金已经便宜他们啦。”赵易笑道。
“您这比收租金可狠多啦。”谢文本想说缺德,但怕大人责罚临时改为“狠”字。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传令去。”赵易催促道。
“遵命。”谢氏兄弟插手施礼后马不停蹄去了湖州和秀州。
三天后,苏、湖、秀三州的米价在老百姓观望下一降再降,最先运来的一批几乎连运费钱都赔光了。
赵易约定好时间命令宋质和马道成同时出手,三州的饥馑很快迎刃而解,百姓们的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接下来在三州府衙配合下,赵易把收购的稻种分发给有需求的百姓,并规定等本季稻子成熟后归还同等数量的大米,此条件对百姓来说解了燃眉之急,对赵小七来说也不会赔的太多。
等到忙完所有后续的事情,赵易派人通知宋质和马道成分头回京交差。他刚交代完此事,谢武匆匆而至说道:“大人,前几天夜里抓了一个偷盗银库的,您想不想见见?”
“哦,怎么当时没说?”赵易问道。
“小的当时见你太忙就没敢打扰,这几天又忙忙活活的差点忘了这茬。今天大人说要启程回京,小的才把这事想起来。”谢武解释道。
“也是啊,这几天你们哥俩确实忙坏了。现在轻松了,见见就见见,本官倒想看看什么样的人物敢冲重兵把守的银库下手?”赵易拍拍谢武肩膀说道。
赵易命人牵过三匹马来,和谢氏兄弟一起赶往苏州大牢。因为人犯是谢武协同官兵抓获并押至大牢的,所以这里的牢头还认识谢武,加之又报上司农寺少卿的名号,三人顺利来到一间牢房前,只见里边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正面壁而坐。
“人犯屠老大你过来,少卿大人想见见你。”狱卒冲那汉子大喝一声。
那贼人起身转过脸来,只见他二十多岁的样子,矮墩墩的个头、脸色黝黑,面容凶悍,活脱脱一个黑无常。
赵易心里咯噔一下,此人面相有点面熟啊,莫非是他?如果真是他那就太巧了。他假意咳嗽一声对着狱卒说道:“此人偷盗赈灾银两,关系重大,本官要亲自提审。”
“是,大人。大人请跟小的来。”狱卒说完,带着赵易众人来到一间僻静的审讯室,随后两个狱卒把带着枷锁的屠老大押解过来。
“你们先回避一下。”赵易摆摆手,几个狱卒出去了。
赵易坐在椅子上又端详了屠老大一阵,确定就是这厮后突然喝问道:“黑无常,你还认识我吗?”
他此话一出,站在身边的谢氏兄弟也是一怔,大人居然与这个贼人认识。
屠老大猛地抬起头看着赵易喃喃说道:“大人,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