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的尴尬相比,云起这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偏头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丞商,不禁哭笑不得……他这恩公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从酒宴开始,敬酒的人便络绎不绝,尤其是黑巳,那豪迈的性子更是拉着丞商连干十几杯不止。
丞商那张向来沉稳矜贵的脸,此刻已染上了薄薄的红晕,眉眼间却依旧带着疏冷的傲气。
他生得极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锋利如刀。
灯火映照下,他的五官愈发深邃,英气逼人。
他的俊朗中透着一股隐忍的冷峻,连醉意都带着一丝克制。
他虽已微醺,仍端坐如松,背脊挺直,似乎这场酒宴的喧闹,与他全无关系。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拒绝众人盛情,咬着牙一杯杯饮下。
云起抱臂倚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
他倒要看看,丞商什么时候才会求饶。
然而,丞商骨子里便是个不服输的主,哪怕眼神已有些迷离,哪怕握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他依旧沉稳地接过下一杯酒,仿佛这些疾风骤雨般的灌酒,对他而言并无足轻重。
篝火跃动,酒香浓烈,喧嚣一阵后,敬酒的人终于散去。
丞商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松开酒杯,眼尾微红,微醺的神色透着几分慵懒的雅致。
云起朝后半仰着身子,指尖懒懒地勾着酒杯,嘴角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语调拖长,幸灾乐祸地道
“太傅当真是……好酒量。”
丞商闻言,缓缓抬眼,目光朦胧却带着一丝清明。
他微微挑眉,眼角那一丝酒意晕染的绯色,莫名的有些勾人。
他唇角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来,声音低沉沙哑,如夜色里微拂的沙砾
“离将军可是我的恩公,那我也该好好敬你一番。”
云起微愣了一瞬,随即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笑道
“那倒是大可不必,太傅还是好好歇一会儿吧,这样怕是要醉了。”
丞商轻轻一笑,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神情自信而从容,仿佛这点酒算不得什么。
他指尖转着酒杯,微微靠近几分,低声道:“那离将军不妨试试?”
夜色微凉,篝火摇曳,两人的对峙在空气中弥漫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云起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
她索性端正坐姿,伸手接过丞商递来的酒。
懒洋洋地啧了一声,慢悠悠地举杯,与他轻轻一碰
“既然太傅执意,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杯接一杯,浓烈的烈酒灌入喉间,像是火焰燃烧过食道,微微发烫。
但两人谁都没有退缩,反倒像是在角力……谁也没说停。
丞商的眼神渐渐带上了醉意,却依旧坐姿端正,举杯的手指骨节分明,连微醺的状态下都透着几分优雅的凌厉。
他望着云起,眼底透着一丝藏不住的欣赏,仿佛在看一个有趣的对手。
而云起亦不遑多让,唇角带笑,眼神疏懒却凌厉。
每喝一杯,都故意慢悠悠地看着丞商,似是挑衅,又像是在欣赏这男人少有的放松模样。
两人对视片刻,竟是难得地默契一笑,像是在无声地承认对方的难缠。
“太傅,怕是要撑不住了吧?”
云起撑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眼里含着几分调侃。
“离将军这般担心,是怕自己先醉吗?”
丞商低笑一声,声音比酒还醇厚,眼尾微微染着醉意,却依旧沉稳得让人心跳微滞。
两人相视,谁都不肯先低头,篝火映照下。
他们的影子交错在一起,隐隐透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和拉扯。
这夜色,这酒意,这两人之间流转的气息,终究是醉了谁,又扰了谁的心绪?
夜风微凉,篝火摇曳,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这时,山寨的几个汉子喝的正到兴头,再一次摇摇晃晃朝着丞商走了过来。
显然准备再跟他喝一波…
云起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揶揄
“又来了…”
丞商眉头不可察的微微蹙起,然后站起身,神色从容的端起酒杯。
可突然就觉得脑袋一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眼见他直直的朝后倒去,云起一惊,猛然起身,将他一把揽住。
低头看去,只见他面色潮红,俊眉微蹙,双目紧紧闭着,显得十分难受。
云起有些哭笑不得,抬头对着几个大汉说道
“太傅醉了,今日就不陪各位了,我先带他回去休息…”
众人一愣,这才连声说是,一个男人主动带路
“将军,我带您去客房,您随我来吧…”
云起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钟月回和三皇子依旧低声交谈。
两个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像是在说什么沉重的话题。
云起叹了口气
“看来没人能帮忙了…”
云起这才半蹲着,将丞商的身子放在肩头。
这个男人平日里看着修长挺拔,谁能想到倒下后竟还这般沉?
她微微侧头,看了眼那张染着绯红的俊脸,忍不住低声嘀咕
“你倒是能喝,可惜脾气太倔。”
丞商被她扛着,仍旧沉沉地闭着眼,眉间带着些不自觉的蹙意,像是强撑到最后仍旧不甘心认输。
云起忍不住勾起唇角,这人哪怕醉得不省人事,怕是都不愿露出半分狼狈。
身旁的几个大汉看着云起轻松扛起一个大男人。
纷纷惊讶地张大了嘴,不愧是朱雀国悍勇的猛将,忍不住交头接耳。
云起也懒得理会,她大步往寨中走去,肩上的人被晃了几下。
似乎是被颠得难受,喉间微微溢出一声低哑的喘息,像是要清醒,却又沉沉睡去。
她加快脚步,肩膀稳稳顶着丞商,走向寨中安静的房舍。
沿途的夜风吹拂,丞商的发丝轻轻滑落在她的颈侧,带着淡淡的冷杉木香与酒意交织的气息。
云起挑眉,这酒竟然让他身上沾了些意外的温度,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探究。
只是……她现在对男人,少有那种悸动的小心思…
只无奈的摇了摇头
“丞商啊丞商,你可真是死要面子。”
到了房间,屋内的灯光昏黄,映得丞商的脸色越发柔和。
云起将他轻轻放在了木床上,弯腰替他脱掉了靴子,又替他把被子盖好。
这才站起身准备离开…
可突然…手腕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