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负剑而立的道者,昂首挺胸,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之气,目光如炬,盯着面前的赵玄朗,沉声道:“吾乃北方坎。”
赵玄朗一听此言,心中顿时明了,自己此番果然找对地方了。
北方坎,日之精华所化身为八仙之一。
其实,最初的时候,赵玄朗本是打算按照口诀将其取名为坎中满的。然而,转念一想,若是如此取名,日后一旦涉及到八卦之说,恐怕就会和伏羲演八卦有所冲突,总觉得不太妥当。
于是赵玄朗便从八卦之中选取了其中四卦作为这八位仙人的姓名。
而这八仙所居住的地方,则是赫赫有名的三仙岛——蓬莱、瀛洲以及方丈。
在这个世界里,这三座仙岛可不是普通的岛屿,而是由于太阳星的碎片坠落于东海之上,进而形成的仙家福地。
尽管四周并没有强大的法阵守护着它们,但不要忘了,这八位仙人可都是因为后羿射日而落下凡尘的。
他们身上所蕴含的湮灭大道和极寒之精,威力无比惊人,若非他们化形时将这些力量尽数抽取,仅仅凭借这些力量,就足以让这三座仙岛变成一处绝地。
赵玄朗连忙抱拳回应道:“这位道友,贫道并非有意惊扰贵方宝地,只是无意间闯入此处,这就离开。”说罢,他转身欲行。
然而,只见北方坎轻轻抬起手,挡住了赵玄朗的去路,微笑着说道:“既是已经来了,又何必如此匆忙离去呢?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道友不妨稍作停留。”
赵玄朗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但见北方坎态度诚恳,倒也不好直接拂了人家的好意,于是只好停下脚步,静静地立在云头。
此时,北方坎继续开口说道:“方才我观察到道友身上散发的气息颇为不凡,修为定然高深莫测。此次道友误入我们这些人的修行之所,想来应是非您本意所致吧。”说到这里,北方坎稍稍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他话锋突然一转,目光炯炯地看着赵玄朗,缓缓说道:“不过嘛,有道友此番机缘巧合来到此地,那便是与我们有缘。不如请道友报上名讳,也好让我们彼此相识一番。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其实,北方坎心中暗自盘算着,眼前这赵玄朗虽然自称是误闯进来的,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别有企图呢?说不定就是某个势力派来的先锋,专门前来刺探三仙岛的情况。
毕竟他们八个人虽然身为先天神圣,但是在修为方面还是略有不足,如果不能小心应对,恐怕日后会惹出不少麻烦。
所以,北方坎故意提出要与之结交,倘若赵玄朗心怀恶意,肯定会当场拒绝,那么到时候他们八人便可合力将其围剿,提前消除这个潜在的危险因素。
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仅仅是不小心走错了路才来到这里,那么对于北方坎而言,这恰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顺理成章地邀请赵玄朗到他们所在的岛屿相聚一番。
一旦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北方坎就有十足的信心能够通过各种方式试探出赵玄朗真实的来意。
总之,怎一个稳字了得。
听到北方坎发出的邀请后,赵玄朗稍作思考。他心想:这八位人物是上洞八仙的前身,八仙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既然如此,与他们结识一下倒也无妨。
于是,赵玄朗拱手回答道:“诸位,贫道乃是金鳌岛、碧游宫通天教主座下弟子赵公明。”
然而,就在赵玄朗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之际,只见人群中的乾三连突然间面露一丝厌恶之情,口中轻声嘟囔着说道:“哼,道门的杂碎。”
尽管她说话时的音量并不大,仿佛只是在暗自低声抱怨,但赵玄朗又岂是寻常之人?
修道的耳力自是极佳,赵玄朗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刹那间,赵玄朗脸色一黑,质问道:“这位道友,不知为何要出言辱我师门?”
只见那乾三连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脸不屑道:“通天教主座下尽是些胡作非为之徒,你们道门如此作风,贫道称其一句‘杂碎’又有何妨?”
乾三连此刻毫不退缩,更是将这番话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赵玄朗虽对当下道门的具体情形不甚了解,但寻思着乾三连所言想必也并非空穴来风,多少应与事实相符。
然而,她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肆意辱没师门,这简直就是在往赵玄朗的脸上狠狠扇耳光啊,这口气,他怎能咽得下去?
若是今日忍气吞声,那他作为通天亲传弟子的颜面何存?日后若是传出去了怕不是脑袋上得被贴上一个软蛋的标签?
想到此处,赵玄朗当即回怼过去,展开了人身攻击:“我道门向来广开大门,收纳天下万千生灵为门徒,此乃真正的海纳百川之举。怎似你这般心胸狭隘之人,初次相见便口出恶言辱人师门。”
乾三连闻听此言,刹那间气得脸色涨红,恼羞成怒之下,就要祭起手中法宝朝着赵玄朗扑去。
其他七人见到这般情景,纷纷上前拦住乾三连,生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只见坤六断连忙开口劝阻道:“仙子切莫冲动啊,以贫道之见,这赵道友绝非那种毫无德行的仙人呐。”
与此同时,离中虚也一脸诚恳地对着赵玄朗说道:“赵道友请千万不要怪罪三连的无礼,实在是道门门下之人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了……”
巽下断更是直接质问起赵玄朗来:“赵道友,不知你是否清楚你那些同门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尽管乾三连与赵玄朗之间刚刚产生了一些口角争执,但实际上,在其余七人的眼中,赵玄朗给人的印象还算不错。
没办法,谁让道门中的其他人太过不堪入目了呢?相比之下,此刻的赵玄朗就如同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洁白莲花一般。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人都是比出来的。
听到众人所言,赵玄朗原本紧绷着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缓缓说道:“诸位有所不知,贫道此前一直在闭关修炼,至今已有整整一万年未曾出关了。对于门中弟子们的具体行径,贫道确实不太知晓。不过,我道门向来主张随心而为,依贫道推测,多少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端倪的。”
然而,乾三连却是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讥讽道:“哼,随心而行?好一个随心而行!”
眼见争端又要起,坤六断等人连忙和稀泥,倒不是他们怕了赵玄朗,如今的道门隐隐有庞然大物之势。
其实,要说他们真的害怕道门那倒未必,以他们的实力和背景,也不至于会轻易畏惧他人。
然而,现如今的道门势力发展迅猛,已然呈现出一种如同庞然大物般难以撼动的态势。
且说那金鳌岛,虽然其门派内的门人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已,平日里能够在外抛头露面的更是屈指可数。
但是,正是因为这些为数不多的门人,天仙修行之道才得以广泛传播开来。凡是修炼天仙道之人,都能够自称为道门弟子,如此一来,这道门的影响力可就非同小可了。
原本金鳌岛上就弥漫着一股歪风邪气,再加上外界各种因素的影响演变,使得这种风气愈发变本加厉。
而且,道门目前仅有一句“随心而行”作为教义,缺乏系统完善的经义支撑。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良莠不齐了,就算偶尔能出现一个品行端正的弟子,那都得感谢佛祖庇佑、阿弥陀佛显灵了。
这不,乾三连前不久刚刚遭遇了一件令人恼火的事情。当时她竟然被一名自称道门弟子的练气士公然调戏,而且还是那种最常见的套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又来了一群老的。
若非她也有自己的小团体,并非孤身一人,再加上他们八人本身又是天赋异禀的先天神圣,修为不凡,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这也是乾三连一听到赵玄朗自称是金鳌岛门人时便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的缘由。
然而,随着赵玄朗后续的一系列反应,乾三连却不禁心生讶异。
赵玄朗没有像那些胳膊肘往里拐的家伙一样,自家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对于道门中存在着良莠不齐的现象,他并未选择矢口否认,而是以一种较为委婉的方式阐述了道门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缘由所在。
仅仅凭借这一点,乾三连理应对赵玄朗刮目相看才对。只是啊,赵玄朗紧接着说出的一句话却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将刚刚燃起的一丝好感彻底扑灭。
然而,相较于乾三连那较为直率的心性,其他人的心思则显得更为深沉。
特别是北方坎,心中所想从始至终都未曾改变过丝毫。
即便是乾三连与赵玄朗之间产生了言语冲突,他也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了赵玄朗这一方。且不提其他方面,当下最为重要之事乃是将赵玄朗哄骗至岛上。
只见北方坎面带微笑,目光和善地望向赵玄朗,缓声道:“赵道友切莫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上。三连妹子她因与金鳌岛中的某些人素有积怨,故而言辞间难免会带上些许偏见。以贫道对道友的观察,道友绝非那种肆意妄为之徒。既然如此,不妨入岛一叙,也好让我等略表地主之谊。”
“这……”赵玄朗不禁陷入了一阵犹豫之中。
说实话,如果没有那乾三连之事,面对这样的邀请,他定然会满心欢喜地应承下来。然而此刻,因为那件事横亘心头,实在有些不太舒服。
也不明白自己作为一名穿越者为何如此没有女人缘,难道我不应该是主角吗?
瞧瞧那些穿越者们,一个个穿越之后可谓是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后宫更是佳丽三千,好不逍遥快活。
可偏偏轮到自己时,情况却大相径庭。除了与三霄有所交集之外,所遇见的女修几乎就没有一个能和他和睦相处的。
像那金灵、无当,还有如今眼前的这位乾三连,皆是如此。
如果真要说艳遇,思来想去万载余年竟然只有被那条色胚老龙追求过,真是丢尽了穿越者的脸啊。
北方坎似是看出了赵玄朗的犹豫,再次诚挚地发出邀请道:“道友,远来是客。难道说,道友是瞧不起我等,不愿意与我们结交不成?”
北方坎此言一出,赵玄朗顿时感到左右为难。若是继续推托下去,恐怕不仅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也有些不识好歹了。
思及此处,他忙抱拳回应:“既然道友如此盛情相邀,赵某又岂敢拒绝呢?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叨扰诸位了。”
赵玄朗便随着众人到了三仙岛上。。
刚刚踏上这片土地,赵玄朗顿觉一股浓郁至极的灵气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充盈了他的周身经脉。
与外界灵气不同,这里的灵气极为燥热,与当初在冰荒雪域的灵气相比呈两个极端。
三仙岛上放眼望去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奇花异草争奇斗艳,阵阵芬芳沁人心脾;更有珍禽异兽在花丛间嬉戏玩耍,或振翅高飞,或低头觅食,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当然,如果这些异兽不是那种飞起来到处喷火的种类就更美了。
北方坎面带微笑,热情地向赵玄朗介绍着三仙岛的土特产。
赵玄朗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称赞。不一会儿,九人便步入了宫殿之内。
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装饰令人目不暇接,更有几分暖意自这些雕花之上传来。
很快,美酒佳肴纷纷呈上,一场宴会就此拉开帷幕。数位点化灵童乖巧伶俐地侍立一旁,随时听候差遣。宾主尽欢,推杯换盏之间,气氛愈发融洽。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北方坎见时机已到,便开始不动声色地试探起赵玄朗此番前来的真实意图。
只见他端起酒杯,向着赵玄朗遥遥一敬,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他微微一笑,开口问道:“赵道友,此次出行,您这是要去往何方呢?是否有什么紧急要事亟待处理呀?”
此时的赵玄朗已然微醺,原本就不甚擅长饮酒的他,在经历了万年不曾沾酒之后,此刻更是被这醇厚的美酒熏得有了三分醉意。
他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伸出右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唉……不瞒道友,贫道自己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该前往何处,只知方位在东南,具体何事不便告知。”
“东北?可是去往北海地界?”北方坎却是不急着追问,面上又摇头道,“若是北海,道友此行怕是不顺,四海分界,道友如若要前往北海不宜由东海而入。”
只是这话说着说着,北方坎的脸色突然一黑。无他,只因他看到赵玄朗竟然已经和东方震两个人开始拼起酒来了。
而且从他们那旁若无人、热火朝天的样子来看,显然根本没有将自己后面要说的话听进去半句。
不是吧,东方你在搞什么鬼?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北方坎满心疑惑,然而面对眼前这种情形,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暂且先将追问之事搁置一旁。
此时的东方震已然喝得兴高采烈,只见他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地大声笑着对赵玄朗说道:“哈哈,赵道友啊,你这酒量确实不怎么样,来来来,敢不敢跟贫道再干一杯。”
听到这话,赵玄朗可就不干了,他酒量不行?笑话!想当年,他可是曾经和王亥等一众好友开怀畅饮,最后直接把对面给喝趴下了一大半。
如今区区一个东方震居然敢小瞧他,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于是乎,赵玄朗脖子一梗,回道:“贫道酒量浅?开玩笑!就算再来十个像你这样的,贫道也照样能把你们全都喝倒在地!”
就在这边开始激烈地拼酒之际,剩下的那七个人瞬间变得面面相觑,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只见巽下断轻手轻脚地走到北方坎身旁,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北方,觉得还有必要再继续试探下去吗?就这性格,能活到现在也算是长见识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巽下断一直觉得东方震离了自己等人绝对活不下去,不成想外界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极品。
站在一旁的艮覆碗同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北方坎附和道:“可不是嘛,我看这家伙简直就是又一个东方,不,东方最少对陌生人还有点戒备,这家伙是一点戒备心里都不带的。”说完,他也忍不住撇撇嘴,表示难以理解。
到了他们这种修为,自然能够轻易的看出同席之人有没有运用法力化解酒劲,今天真开眼了。
此时的北方坎更是直接傻了眼,这个叫赵公明的到底是什么脑回路?且不说现在身处他人的地盘之上,光是初次见面这点,就应该谨言慎行才对啊。
更何况你还跟其中某个人发生了口角之争,如今居然还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与人拼起酒来。
这心未免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