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从西面废弃厂房的方向升起。方雪赶到现场时，消防车已经在扑救火势。秦川脸上蒙着氧气面罩，坐在救护车旁。
\"对方在逃跑时引爆了爆炸装置，\"秦川摘下面罩，声音有些嘶哑，\"好在我发现得早，没有直接冲进去。\"
\"你没事吧？\"
\"只是吸入了一些烟尘，没什么大碍。\"秦川站起身，\"张伯的日记呢？\"
方雪从包里取出在保险箱找到的那本日记。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开始仔细阅读。
日记从1999年初开始记录，一开始都是些日常琐事。但从2月份开始，记录的内容变得异常详细：
\"2月3日：今天发现大小姐的病情似乎又严重了。她瞒着所有人，但我看得出来她很痛苦。医生说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供体，可能撑不过这个月。\"
\"2月5日：一个自称L的医生来访，说可以帮忙联系到合适的器官。但他要价太高，而且坚持要用现金交易。我总觉得此人不可信。\"
\"2月10日：大小姐的妹妹突然出现。原来她一直在暗中关注姐姐的情况。两人相认的场面让我很感动，但老爷知道后大发雷霆。\"
\"2月15日：发现L医生半夜偷偷进入大宅。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很可疑，我暗中跟踪，发现他在和一个戴眼罩的男人交谈。那人递给他一个信封，好像是什么组织的标志，上面画着蛇的图案。\"
秦川突然坐直身子：\"眼罩男人？\"
\"怎么了？\"方雪问。
\"昨晚在天台，我看到狙击手也戴着眼罩。\"
两人继续往下看：
\"2月18日：今天无意中听到L医生的电话。他提到了'九头蛇'这个词，似乎是某个地下组织的代号。还说什么'货物已经准备好'，听起来不像是在谈正常的医疗手术。\"
\"2月20日：大小姐告诉我她和妹妹商量好了，要配合L医生演一出'失踪'的戏码。她说这样可以避开老爷的阻拦，暗中完成手术。但我总觉得这个计划太危险。\"
\"2月21日：深夜听到书房传来争吵声。等我赶到时，只见大小姐瘫倒在地，L医生和眼罩男正要离开。他们威胁我别多管闲事，说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翻到这页时，纸张上有明显的水渍痕迹，像是泪水滴落造成的。
\"2月22日：大小姐伤重不治。我本想报警，但那些人威胁说如果我说出真相，就会对章家所有人不利。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了大小姐的...\"
这里有一大段墨迹，内容被涂抹得看不清楚。
\"2月23日：他们逼我在一份文件上签字，说这是'手术同意书'。我认出那是L医生的助手签的，笔迹很潦草，但能看出是左手写的。他们说这样可以伪装成大小姐妹妹的笔迹。\"
\"2月24日：老爷查到了一些事情，准备采取行动。但今天他和夫人出车时发生了'意外'。警方说是刹车失灵，但我知道这不是意外。\"
后面几页被撕掉了，直到最后一页，字迹明显是最近写的：
\"二十年了，我以为这些秘密可以永远埋藏。直到那天在医院，我偶然听到两个护士在谈论一位新来的实习医生。他们说这人总是用左手做手术，而且非常熟练。我去看了他的照片，虽然他整了容，但那双眼睛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当年L医生的助手，也是现在的假章明远。\"
\"器官移植手术后，为了销毁证据，他们纵火烧了医院的一个手术室。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预先在暗室里装了摄像头。所有的影像资料都被我藏在...\"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的边缘有血迹，应该是张伯遇害时留下的。
\"所以这不仅是一起谋杀案，而是一个庞大的器官贩卖集团。\"方雪说，\"他们通过整容手术来掩饰身份，专门猎取珍贵的器官。\"
\"章雨找到的仓库，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据点。\"秦川说着，掏出地图，\"根据章雨留下的地址，这个仓库在城郊工业区。从建筑结构来看，地下应该有改建过的手术室。\"
\"可是...\"方雪指着地图，\"这里写着'即将拆除'。\"
\"什么？\"
\"这片区域被规划成了新的商业区，所有建筑下周就要拆除。他们是想在拆除前销毁所有证据！\"
秦川立即掏出对讲机：\"通知所有人，马上前往...\"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他的后脑勺。
\"把对讲机放下。\"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方雪转身，看到一个戴着眼罩的男人站在那里。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借着晨光，方雪看清了那是一条珍珠项链。
\"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们，\"眼罩男说，\"特别是你，方法医。你和你母亲真是太像了。\"
方雪愣住了：\"你...认识我母亲？\"
\"当然，\"男人冷笑，\"二十年前她也是个出色的法医。可惜，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
\"是你们杀了她？\"
\"这要感谢张伯。如果不是他心软，偷偷告诉她章家的事，她也不会...\"眼罩男停顿了一下，\"好了，闲聊到此为止。现在，请把张伯的日记交出来。\"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晨光。眼罩男闷哼一声，捂着手臂踉跄后退。珍珠项链掉在地上，珠子四处滚落。
一个人影从消防车后闪出，正是昨晚在枪战中失踪的假章明远。但此时他的脸上缠着绷带，似乎整容的伤口裂开了。
\"你背叛了组织。\"眼罩男咬牙说。
\"不，\"假章明远说，\"我从来就不是你们的人。\"
他撕下脸上的绷带，露出真面目。方雪倒吸一口冷气：这张脸，她在警局的档案里见过。
那是一名卧底警察，二十年前就已经失踪的卧底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