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午,徐骄还坐在林子里。
老梧回来的时候,看他盘膝入静,身上落着好几只鸟。心想:这才是修道正途。老头甚是欣慰,回到院子里,李师师正饿的哇哇叫,喊着:“那混蛋去哪儿了,饿死我就算了,连自己妹妹也要饿死么。”
老梧嘲笑她:“一个女娃,饭也不会做。”
李师师一脸苦相。
老梧说:“还是在家好吧,天临城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有什么。三江王府,伺候你的人更是海了……”
笑笑说:“我来吧?”
李师师惊讶道:“你可以?”
她当然可以,这些天她又重新熟悉院子,不用看得见,也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哪里。
离着树林不远的一处山峰上,修罗山主远远望着徐骄,三猫和小山震惊的久久不语。
三猫说:“骄哥这是什么情况?”
小山说:“先天!”
“我能看不出来。”三猫说:“但怎么可能呢?”
山主说:“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世上有些人生出来就是先天,比如鬼王。”
两人都不说话,因为这有些打击。要知道有些人,一辈子也达不到这个程度。
山主又说:“这次下山,你们要小心,护住李师师,也要护住徐骄。”
三猫说:“山主多虑了,不就半天水路,明天早上出发,下午就回来了。”
山主说:“不,去了天临城,要给我带回一样东西。在三江王府,是李师师的母亲,也就是已故的三江王妃,留下的一枚戒指。红色宝石镶嵌,阳光下,能看到宝石内似有裂纹,状如羽蛇……”
三猫苦着脸:“山主,我和小山是不错,但跑到天临城抢王府,是不是不到时候呀?”
“如果能抢,我早就去了。”山主说:“要用脑子,这也是我让徐骄下山的原因。我曾去过三江王府,翻了几次都没找到。我想,既然是遗物,传给其女李师师也是自然的事。或者可能,在李师师身上有着落。徐骄与她关系好,兴许……”
小山皱着眉头:“骗,不好吧。”
三猫说:“我们是强盗,抢都可以,何况是骗。”
直到日落,徐骄才睁开眼睛。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看东西也清晰了些。这三百度的近视,感觉上也不比笑笑好多少。如果不是昨晚,趴在李师师的脸上,还真没发现她眉间一个痣。
女人这种面相不好,要么是个心狠手辣的,要么就是个荡妇,要么两者兼而有之。听她名字就知道了,李师师,多半浪荡大过心狠。
看见一道影子,一溜烟的跑过来。正是那条羽蛇,身后还跟着一条体型稍大的。小羽蛇纵身跃到他肩膀,那条稍大的羽蛇,嘶嘶的叫着,把脖子里的伞鳍张开,足有手臂般粗细。
同类相残,他最看不惯这种事。五指一抓,嗤嗤的劲气射出,将身前大石射出五个洞来。大羽蛇好像知道厉害,掉转身子逃掉。
小羽蛇来了劲儿,在他肩膀上嘶嘶嘶的叫着,分明是一种挑衅。
徐骄心想: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早晚死在人家毒牙之下……
回到家中,小羽蛇跃起来,张开伞鳍滑飞到笑笑脖子上。
笑笑啊了一声,咯咯笑起来:“它竟回来了……”
徐骄说:“很有宠物的潜质。”
李师师冷冷看着他,这一天真不爽。还又看到了这小东西,晚上睡觉都成了问题。
入夜时分,徐骄把老梧的那张纸摊开来,再细细琢磨一遍。他毕竟接受过高等教育,领悟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以往所学虽派不上用场,但只要接受了这世界不科学的事,也就不那么抗拒。
他想通了,这就像强奸。如果接受,不过就是场一夜情而已。
许多时候,事情就是这么诡异。
成年人的世界,要学会接受这份无奈:快活与否,不在于别人做了什么,而在于自己怎么想。
老梧走过来,笑着说:“是不是很好玩,是不是感觉很不一样,比你那所谓的科学,是不是要厉害的多?这可都是上古道家秘传,世上知道的已经不多了。保你延年益寿,康康健健,对打架也很有用处。”
徐骄笑道:“老梧,你会打架么?”
老梧想了想,说:“可能会,没有打过。但我读过许多书……”
“我也读过许多书。”徐教说:“我想一定比你读的多。你猜我悟出了什么道理……”
“请讲……”
徐骄笑道:“我读了那么多书,终于明白:知识改变命运,就是骗人的鬼话。因为命运早已注定,只有暴力才能改变命运。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革命!革天之命,应乎于人!”
前面老梧没有听懂,但听懂了最后一句。他大喜:“你真是个修道的天才,有人讲修道是顺天应时,已经误入歧途。即便不修,也一样顺天应时。没有人能躲过四季交替,日夜轮转,生老病死。我辈修道,就是想跳出去……”
徐骄无语,简直不是一个路数。两人在月光下清坐,房间里笑笑拿下羽蛇吓唬李师师,把它吓得低一声,高一声的呼喊着,好像要高潮了似的……
子夜时分,徐骄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三猫和小山鬼似的摸着栅栏,矮着身子潜行而至,一副做贼偷鸡的样子。
徐骄捡一块石子弹过去,两人吓得一激灵。
“干什么,你们两个想做贼?”
三猫说:“哎呀,我的骄哥。我本来就是贼,还用想,你家也没什么好偷的。”
徐骄冷笑道:“你,我信,小山我不信。这小子惦记笑笑,是不是想偷人?”
小山立刻摇头否认。
三猫说:“我们两个是下山办点儿事儿,路过这里,想和骄哥商量一下……”趴在徐骄耳边,唧唧唧唧一阵耳语,好像生怕旁边的老梧听到一样。
徐骄皱着眉头:“山主也跟我说过,要送李师师回去。但又牵扯出宝石戒指来,山主都想要,看来不是一般的宝贝。”
三猫说:“若是一般,能值这个价。我跟小山商量好了,我们三个一起办这件事。若成了,就是三份功劳,还是大功劳。日后再寻着机会,办上四件同样大的功劳……”
小山接着说:“七件大功劳,就能换一朵七夜昙。一朵七夜昙,拿去帝都,就能换到一颗羽蛇胆,笑笑的眼睛……”
徐骄动心了。
三猫说:“骄哥,你觉得怎么样。等我们出了修罗山,就真劫了李师师,逼三江王把那戒指交出来……”
徐骄心想:真是个笨蛋。山主已经说了,他自己做贼就去翻了好几回,这东西要是在三江王手里,早被抠了出来。山主想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母亲的遗物,做女儿的保有,再合理不过。
旁边的老梧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想是对这三个年轻人很是失望。
徐骄沉吟了半晌,说:“你这是个糟主意。我们是暴力行业,但不是傻子行业。上兵伐谋,晓得不。要有个好套路,你这样……我这样……”
徐骄一顿安排,两人连连点头。虽然觉得计划有些复杂,可就像山主说的那样,这事儿,不能来横的。横的,他或许早用过了。
徐骄回到房间,推开门,李师师躺在床上。
心里恼怒:他妈的,长得这么好看,跑到我床上来。第一个晚上,或许是无心。这是第二晚,能还是无心么?我若是再不表示一下,是不是有点不给面子。
李师师翻身,摆一个美人侧卧的姿势。
徐骄心想:这暗示够明显了吧?什么名门闺秀,还不是女人。越是名门,心里越痒,大家都是年轻人,懂的……
伸手过去,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下手。
他是个有道德洁癖的人,从来不干捡尸,下药这种事。对方没有回应,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始了。
“大小姐?”徐骄喊:“睡着了么,我们聊聊……”
李师师嗯了一声。
徐骄又说:“聊点什么呢,不如我们从生命最基本的动力开始,弗洛伊德说过……”
隔着被子,手沿着她手臂摸上去,滑过她颈部的肌肤。那个嫩,豆腐脑一样。
小娘们心动了,还装的挺像。
徐骄心里想:瞧着肌肤的热,分明是寂寞沙漠。顺着脸颊抚摸上去,心里那个痒。你怎么能相信,在这个不讲科学的世界,一个女人的肌肤,能水嫩到这种程度。
指尖轻触她的唇,烈焰红唇,柔软欲滴。
徐骄又说:“你如果不想聊,我们也可以做点什么。我对不同民族文化下的同一行为的差别,还是有相当了解的。日本的,美国的,德国的,甚至俄罗斯。我最喜欢菲律宾的,东方人的面孔,西方人的格调……”
说着把自己脸凑上去。李师师“嗯”都不“嗯”一声,这还不是默认吗?男人这个时候,要是再不聪明点,那就死了算了。
于是低头亲上去,李师师柔唇轻启,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嘟囔了一声:“你……”
徐骄一个深吻,舌头都伸出来了。他感觉李师师毫无经验,笨拙的要命,但这欲拒还迎,不要又要的劲儿,还是挺刺激的。
于是更加投入,忽然额头碰到额头,徐骄猛地站起来:“小荡妇,你发烧了?”
李师师喘着气:“你——以为呢?”
徐骄说:“我以为你动情了,想要……”
李师师恼道:“我咬死你……”
找了老梧来,老梧跟真的似的,把了脉,拨开眼皮,捏开嘴巴……
“我很确定,就是着凉了。”老梧说,拿出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塞进李师师嘴巴里。
徐骄说:“我也猜到是感冒。让你来,不是告诉我她怎么了,是要退烧。你看她烫的,怎么也得四十度,即便烧不死,也容易变成白痴。”
老梧说:“我这药好得不得了,风寒风热的,一颗就见效,明天早上就好。别大惊小怪的,她又不是个孩子。”
说的也对。徐骄听人说过,若是发烧熬过去,其实比吃药好。
老梧走了,看着李师师难受的样子,想起刚才,于是说:“你以后可以来我床上睡,但要事先告诉我,是仅仅睡觉,还是想干别的。你要知道,男人太过激动是要抒发出来的,否则是要憋出问题的。”
心里想:也许,再不会有以后了。
李师师说:“我想喝水……”
徐骄心道:你还真会想。这年头,要喝口热水,还得现烧。于是说:“等着吧!”
大半夜的跑到院子里,叮咣生火,终于把水烧开。倒出来散去温度,觉得刚刚好,就回到房间,但李师师已经睡着了。忙活了白天,合着就是白忙活。
硬把李师师晃醒,这丫头是真渴了,咕咚一口气喝完。然后说:“我好冷!”
徐骄说:“睡着就不冷了。”
“浑身疼的厉害。”
徐骄说:“好吧,我来解释给你听。为什么人在发烧的时候,会觉得冷,会浑身酸痛……”
“抱我——”
徐骄愣住。
“抱着我好么?”李师师又说了一遍。
徐骄问:“你是真的病,还是假的病。你要是想干点别的,最好不要暗示,我喜欢明示……”
李师师实在没力气说话,整个人抖得很厉害。
她是真的冷。
徐骄脱鞋上床,和衣钻进被窝里,把李师师娇小的身躯紧紧搂在怀中。她不仅在抖,而且好像很害怕。
是呀,王府千金,孤身在外,突然重病,能不害怕么?
他又想到自己,岂非也是一样的。孤身在外,困在一个感冒都可能会死的世界。
如果你不曾与女人相拥,你永远不会知道,男人为何会害怕孤独。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李师师终于醒了,冷汗湿透了全身。
一夜高烧,浑身没有力气。徐骄还紧紧的抱着她,昨晚的事她还记得,这是自己的要求。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说。
这是放荡,还是贱?
她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女人。
笑笑沐浴在阳光下,小羽蛇趴在她头顶。这一幕诡异而妖艳,小山一时看傻了眼。
三猫说:“干正事。”问笑笑:“李师师呢?”
笑笑冲徐骄房间努努嘴。
两人冲进去的时候,这对狗男女还在被子里包着呢。
李师师大叫一声,徐骄瞬间惊醒。
三猫心想:骄哥也真是的,这个时候还搞这一套。
李师师惊呼未落,就被三猫和小山架起来飞奔出屋。
徐骄懵了一下,随即想到:今天就要开始计划的,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