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向暖温柔道:“听说您太太最近状态不太好,傅总拿到的第一时间就先考虑到您。”
白鸿宝激动地接过来:“这病,有希望治愈吗?”
这些天他忙着给傅家做婚服,没有注意到妻子的异常。等他回过神,妻子竟然不认得他了。
其实这病早有预兆,前些日子儿子出事,妻子就常常忘东西,有时候出门半天,忘了要干什么,空着手回来。
当时他又忙着搭救儿子,以为妻子健忘只是没休息好,心力交瘁的缘故。
直到昨天早晨他从工作室忙完回家,刚踏进门,差点被妻子拿扫把轰出去。
她忘了他。
他比妻子大几岁,很早前就了解过阿尔兹海默,担心自己会得这个病,没想到会是妻子。
这份报告傅冥渊看过,确实有一款新药刚刚通过临床试验,对早期阿尔兹海默有一定效果,但对晚期无效。
没想到殷向暖会拿这个来感谢白老师。
傅冥渊实话实说:“尽快带奶奶去做检查,看看能不能适用。”
白鸿宝欣喜点头:“好,我们明天就去。”
殷向暖拿起那本相册,翻开来,里面是白鸿宝这些年和夫人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所有合照,细心地按照时间线排列,还有当时记者的采访记录。
几乎是一本白鸿宝几十年来的成名路,也是他在成名路上秀恩爱的全过程。
“白老师,这是送给奶奶的,劳烦您转交给她。”
“好,好。”白鸿宝接过相册,里面许多他自己都不记得的场景。
厚厚的一本相册翻下来,仿佛重走过一生。
他感动道:“傅总,殷小姐有心了,我很喜欢,我先替我太太谢谢你们。”
傅冥渊:“都是殷小姐做的,您能喜欢就好。”
王太太拉着殷向暖,对傅奶奶笑道:“暖暖多好的姑娘,要是没有冲喜这档子事儿,该是她做傅太太。你说是吧,傅先生?”
“暖暖费这么多心力,婚服却要穿到别的女人身上,唉。”
殷向暖蓦地红了眼眶。
江小水衣袖里,灵龟急得跳脚:“放始皇龙袍,放龙袍,气死我了!什么东西,也敢挑战我主人正妻地位。”
江小水拿指尖戳他的脑袋:“你好聒噪。”
傅冥渊:“王太太这态度,似乎是对江小姐有意见?”
王太太想吐槽两句,抬眼对上傅冥渊的视线,干笑:“傅总说笑了,怎么会呢。”
傅奶奶不高兴:“王太太可别这么说,我们家暖暖以后还要嫁人呢。”
“江小姐,我今天有事求你。”白鸿宝笑道:“想让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家里风水有问题,有没有办法能治我老伴的病。”
“阿尔兹海默,怎么靠看风水就能治好。”王太太笑道,“白老师,您这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白鸿宝:“这也是没办法,求个心理安慰吧。”
江小水认真道:“白爷爷,工作室里的金属制品放的位置不对,防克家中女主人,换个位置就好了。”
殷向暖:“江小姐,这种玩笑不能开,白老师这么大年纪了,经不起大喜大悲。如果调换位置后,依然没用,不仅白老师失望,你也让傅家蒙羞。”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白老师的儿子儿媳领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进来。
“爸,你怎么还信这种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我妈是生病,生病要相信医生。”
儿媳妇也道:“是啊爸爸,如果看风水就能治病,还要医院干什么?”
白鸿宝急道:“你们忘了,之前小涛都差点进监狱,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就是开的那道门闹的,要不是堵上门,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提起来被堵上的门,儿媳妇就来气。
老爷子偏信风水,不知道给他们的生活添了多少麻烦。
“爸,危机过去,是因为我们把钱还上了,您不能讲歪理啊。”
“要照您这么说,以后咱们家但凡有一点过得不好,就是风水不好,过得好就是您把风水调理好了?”
白鸿宝七十多岁,身体和精力都不如从前,被他们当着贵客的面抢白了几句,一着急,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
江小水开口,声音脆生生的:“白爷爷,您相信我,只要按我说的换位置,奶奶一定能康复。”
“好孩子,你说怎么换,我现在就去换。”白鸿宝顺过来一口气,撑着拐杖起身:“正好,我带你去楼上试试衣服。”
江小水满口答应:“好。”
这是白鸿宝的工作室,正中央的塑料模特身上,穿着一套华丽的中式礼服。
白鸿宝按照江小水的要求,颤巍巍地把门口的缝纫机挪到窗前。
灵龟迟疑:“他的工作室风水没问题。”
江小水:“嗯,我骗他的。”
灵龟沉默。
江小水:“命定如此,改不了的。她脑子里积攒太多坏东西,治不好的。”
灵龟默默盘点库存里的收藏,琢磨一会儿拿出什么样的礼物,才能把主人扔出去的面子给捡回来。
太一八卦图不知道够不够格,要不河图洛书?那块碑它记得藏进肚子里了,得好好找找。
实在不行,传国玉玺应当能镇镇场子。
就怕这帮家伙不识货。
江小水在里间试衣服。
衣摆太长,傅妍绊了一跤,不小心把衣摆上印了一个黑脚印,她吓傻了。
一位老太太掀开门帘:“宝宝别怕,只是脏了一点,奶奶帮你擦掉。”
傅妍奶声奶气,还带着哭腔:“谢谢奶奶。”
老人比玄关照片上老了许多,依稀还能从五官上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姿。
“真丝材质好看是好看,就是脏了很不好处理。”姜梅跪趴在地上,用湿巾沾清洁剂,一点点擦洗上面的污渍。
“这么好看的婚服,脏了不吉利,姑娘你放心,奶奶一定能给你收拾干净。”她笑道,“你是来取衣服的吧,我丈夫出远门去了,你有什么要求,跟我说就行。”
江小水:“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说不好,他是去北京参加比赛,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吧。”
江小水蹲下身,她突然拉起姜梅的手。
“姑娘你?”
江小水将额头抵上去,霎时闯入她的识海,短短片刻就经历了她的一生。
姜梅是北方人,三岁丧母,八岁丧父,十几岁时,她被大伯卖给村里的老瞎子,被白鸿宝救下。
白鸿宝当时还是被下放到村里改造的臭老九,偷了生产队一块钱,给她买了一张火车票,送她南下广州。
几年后,两人在广州会面。
白鸿宝偷钱被关牛棚,腿上落下残疾,姜梅在收容所住了半年,被同房的精神病打得耳膜穿孔。
两人四个口袋加起来不到两毛钱,在深夜的小饭馆点了一份烧腊,就算办过酒席,从此做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