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持续到下车,大小姐的脸上始终没有浮现出一丝笑容。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自己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恐怕同样不情愿吃这样的苦。
他们随意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招待所,稍作休整后便一同前往附近的国营饭店准备吃一顿饭菜来慰藉一路奔波的辛劳。
刚走进饭店,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瞬间食欲大增。
国营饭店就是这样,不管什么人来了,都只能乖乖等着,大小姐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等到了饭菜上桌。
大小姐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起送入口中。
只听她立刻发出一声赞叹:“这才是本小姐应该吃的佳肴!”
说完,她还不忘对时瑜夸赞,“还是你懂行,竟然能找到这地方!”
那语气和神情仿佛刚刚等菜等得气鼓鼓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此刻的大小姐一改先前的冷漠与不悦,笑声爽朗。
谁能想到呢?即便是像这样苍蝇小馆,居然也能让这位挑剔的大小姐笑得这般灿烂。
可能是因为火车上的饭菜实在难吃吧。
要知道她可是整整坐了长达三天两夜的火车,一路上舟车劳顿,着实是难为了这位娇贵大小姐。
“为什么找这个罪受,你明明可舒舒服服的留在京市的大饭店!”
“我没吃过苦,想试试不可以吗?”
其实,她知道旅途不会太舒服,但没想到,火车的条件能这么辛苦,连一点能吃的都没有。
早上的早餐,居然也能吃出长长的毛,白白的,细细的。
这次是真的吐了。
经历过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选择火车出行。
“回的时候,我要坐飞机,先准备起来!”
大小姐吩咐了,准备起来呗!
点了一大桌子菜,时瑜照例打包。
“我们都吃了,打包回去干什么,我不吃剩菜的啊,我提前和你说!”
时瑜解释,“不能浪费,你是我们的贵客,怎么能让你吃剩菜呢?放心吧!”
大小姐的保镖队伍便装,分散在各处,大小姐身边包含时瑜只剩三人,一般人看到了,只会以为他们是普通人。
一行四人来到了纺织厂家属院,蓝眼睛的丽萨吸引无数看热闹的人。
“这是来我们厂里考察的?怎么走到了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走在前面的大小姐所吸引,没人注意到
跟在大小姐后面的时瑜,毕竟大小姐身后跟了一大堆人。
你以为是大小姐的安保队伍吗,不是,是看西洋景的半大小子。
大小姐被两个保镖护着,眉头蹙着,隐有不耐。
时瑜看到大小姐的表情,站了出来,挡在丽萨身前,“婶,婶,这是我的领导!也是中国人,不要围着我们了哈!”
直到时瑜出声,众人才注意到跟在大小姐身后的时瑜。
所有的目光又投到了时瑜身上,眼里是满满的的求知欲。
“你们先让出一条道,让我们领导回去?”
朝邻居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难道要我当面蛐蛐我的领导?那不太好吧!
时瑜走在前面开道,人群终于让出了一条道。
但目光一直没离开时瑜这一伙人。
更有甚着,更是放话,“记得早点下来!”
早点下来后你们蛐蛐我领导是吧。
在他们面前丽萨就是她的领导。
没错的!!!
丽萨见时瑜坠在了后面,催促,“时瑜,你又在干什么?”
时瑜忙小跑几步,走到大小姐跟前,“请问,有什么事吗?”
在火车上的几天,可把他们这几个负责安保的给折腾惨了。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无论哪个世界。
三楼,时家。
自清晨起床,时正阳就开始摆弄他的衣服,头发,皮鞋!
不知摆弄了多久。
“这身衣服可以对吧!”
时正阳站在镜子前,摆弄完衣服,问霍丹秋。
霍丹秋,“你怎么穿都是好看的!”
时正阳:问霍丹秋就是白问!
时正阳又转头问和小狗玩耍的小孩,“庆哥儿,你觉得呢!”
时庆生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敷衍道,“好看,就这么穿!”
见时庆生这态度,霍丹秋先忍不住了,“你这个死孩子,你爸爸和你说话呢,你能不能先放下你的小狗,一只畜生,你什么时候陪不可以,偏偏要选在你爸爸问你意见的时候!”
时庆生,“我的小狗只有我,我的爸爸有你,有我,还有姐姐!”
然后加重了声音,“而且,你不能说他是畜生,他是我的朋友!”
霍丹秋手里择菜,敷衍,“是是是,你的朋友!”
时庆生不和他妈妈多做争执,而是向时正阳解释,“爸爸,你都试一天了,不用再试了,你就那几件衣服,怎么搭都是那样,我看不出太多区别!”
听完时庆生的解释,时正阳放弃了摆弄衣服的打算。
最后出门的时候,还理了理衣领,擦了擦皮鞋上刚刚沾上的灰尘。
然后满意下楼。
一见到丽萨,时正阳主动伸出手表达欢迎。
然后问,“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过的贵客吧!闺女?”
这句话只是无意义的寒暄。
但表达出了时瑜一家人,特别是一家主的态度。
大小姐面无表情,一招手,有人提两个大箱子走上前,朝时瑜点头示意。
好在时瑜跟大小卷的时间长了,也能大致摸清这大小卷的路数了, “爸爸,这是丽萨送你的礼物!”
然后示意时正阳接下。
时正阳不疑有他,立刻走上前接过。
提在手里,分量不轻!
时瑜此时心里也纳闷,大小姐还懂这?
就算懂,她需要做到这份上吗。
她和时瑜的关系就是雇主与保镖的关系。
大小姐来自家参观,能给自己的父亲准备礼物,时瑜属实想不到。
也不敢想!
时家家一家子都下来迎接了,为的就是表达时家对大小姐的到来的欢迎 。
确实也做到了,至少,看大小姐的脸色,她还算满意。
时正阳一边引着大小姐上上楼,一边介绍纺织厂的发展历史。
“想当年,我们脚下踩着的地方也是一块空地,现在也建了楼房。”
大小姐被时正阳引着到了三楼最边的那户——时家。
“来,这就是我们家了,请进!”
楼下,霍丹秋和时庆生被人拉着,“那人什么来头,是我们华国人吗?”
“不知道!”霍丹秋没好气回。
这几天可累死她了,时正阳自从接了他闺女的一个电话后,就神神叨叨的。
说要把这个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就这还不满意,不知又从哪里淘来了一朵花。
找了吃剩了的橘子罐头的玻璃瓶子,给插上了。
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没给她这个妻子送过花呢。
怎么,一个他女儿口中的贵客,就能让他在这个大冬天寻上一枝花,然后用玻璃瓶插好。
等客人来了,第一眼就能看到!。
由此可见,这个男人以前就是没有心,就是没把她放心上;如果把时正阳把自己放心上,儿子都这么大了,时正阳这个丈夫也没给她送过一朵花。
还好来的是又年轻,又漂亮的年轻女人。
不然,她得急。
万一她的继女看她不顺眼专程找个人来膈应她怎么办。
她又打不过时瑜这个大力士。
好在来的是和时瑜一般大的小闺女。
“看你一家人都捯饬成这样,来得到底是谁啊?是不是领导?”
这个问题霍丹秋可以回答,“不是,如果来的是国外领导,怎么能轮到我家老时招待,回去吧!”
周大嘴扯住了霍丹秋,“诶,别走啊,你们是不是知道消息:不是说不可以有海外亲戚吗,怎么,你们还可以大摇大摆的请回家呢?这是不是你们家的哪个亲戚?”
霍丹秋用力扯出自己被她拉住的手。
霍丹秋怎么比得过这个干了一辈子活的老婆子,霍丹秋被周大嘴抓得紧紧的。
周大嘴还在说,“你还是不是你家的海外关系,我可看到了她的蓝眼睛,你不用唬我,我可是知道的,有个叫做什么?”
周大嘴想了一会儿,就在嘴边了,说不出来,又用另一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是……是混血,混血是不是,我可不是那个没有见识的老婆子!”
周大嘴说完,满意的等着霍丹秋露出慌乱的表情,可是,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慢慢的无语。
“我们家哪来的国外亲戚?”
“哪里没有,时瑜的妈妈,外公外婆,和她的舅舅,哪个不是文化人,哪个没上过大学,我们一家三代都在这个纺织厂,我可是听过呢,时瑜外婆那边,从来没来纺织厂走过亲戚。他们一家是不是在国外?”
说完,眼珠子转个不停,保准心里没憋好屁。
霍丹秋扯又扯不开,“你有胆你就去举报,我就和你说,那个姑娘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别瞎费心思!”
说完这句,重重的拍了下周大嘴扯着自己的手,“你松开!”
周大嘴吃痛,松开了手。
“邻里邻居的,你怎么能下这个重手!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不是你家亲戚!”
霍丹秋没好气,推了她一把,没好气道,“知道就好!”
说完,转身就走。
时庆生被一群大小子拦着,也走不了,“那真的是外国人吗,看上去和中国人好像哦!”
问话的孩子在心里默默补充:除了那双蓝眼睛。
有人持不同的意见,“也比我们白,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的人!”
他们这一代人,在学校也需要参加劳动,拔草,锄地,就差挑粪了。
你以为不用吗,不,只是他们的年龄够小而已。
就算有人好运气的上了大学,也是要劳动的。
那个时候,就有挑粪了。
他的一个上了大学的表姐过年回家里说的。
她在家里都没参加过挑粪活动呢。
说话的这人,他们家,在这个南方小城,也是个地头蛇。
他的表姐没参加过挑粪活动是正常的。
但是,这就没必要同时正阳这个小臭屁孩说了。
时庆生被一群比他大的孩子围着,这会儿脱不开身,只能说,“我姐没和我说,等我问到了答案再告诉你们好不好!”
这个回答和时瑜刚刚回答大婶的几乎如出一辙。
那群半大小子还是围在时庆生身旁,一点儿没要放时庆生离开的架势。
“她来你家是干什么的?”
可能没什么恶意,但是格外让时庆生不适。
被一大群比自己大的人围着,时庆生表现的有一点儿害怕,“我下次叫我叫我姐来向你们解释!”
这小子是在威胁没错吧。
在这里的谁不知道时庆生的姐姐是公安啊,叫她来给他们解释?
“不太好吧!”
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人群外围响起。
看样子没混成这个小团体的核心。
果然,带头那人鱽话印证了时庆生的猜想,“有你说话的份吗,待一边去!”
本来都打散了,把这人放开了,站在外围的这小子的一番话。
不就是说他们不敢得罪姐姐是公安的这个时家小孩吗。
“你说,我怕你姐姐吗?”
时庆生,“不怕,你们又没干坏事,为什么要怕!”
带头的孩子拍拍时庆生的脑袋,“你说的没错,我又没做坏事,为什么要怕她!”
说完这句,示意他的小弟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时庆生得以离开。
逃离了那一群人,时庆生才长舒一口气。
“你死哪儿去了,没看到我被那个不讲理的拉着吗,不知道来帮帮我!”
时庆生靠近霍丹秋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批。
亲妈,亲妈!
“我刚刚也被一群人围着,刚摆脱他们。”
霍丹秋不在意的点头,“知道了!都怪你姐,带回来那么一个人!”
说完这句,拉着时庆生的手上楼。
还有一堆事等着自己呢,可不能多待。
嘴里嘀咕,“家里的果盘我提前准备好了,不知道你爸爸知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噔噔噔上楼,也不管时庆生这个小孩跟不跟得上。
刚走到家门口,就被屋内的谈话声吸引了注意力。
“你爸爸生意做得很大?”
时瑜可是进修,她还有一个身份是警察。
这人由时瑜跟着来这个南方小城,难道政府有意在这里发展新的产业。
丽萨不喜,对于时瑜家里人问出来的这个问题。
没有边界感!
大小姐给了时瑜一个眼神,时瑜立刻意会。
时瑜开口打断时正阳继续问有关于大小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