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娇眼珠一转,叉着腰道:“我看月娇的戏服料子不错,只是想伸手摸摸,你大惊小怪什么?吓我一跳。”
“月娇不在,别随便动她的东西。”秦南又一次出声警告她。
柳依依酸溜溜地说:“你对苏月娇这么好,可惜她就是看不到,白白辜负你的一片真心。”
“与你何干?管好你自己罢。”秦南语气平淡,可柳依依还是听出他心情不虞。
把戏服搭在手臂上,秦南迈着大步,离开柳依依的视线。
胳膊上的戏服沉甸甸的,一如秦南渐渐下沉的心。
听说段逸辰来了,苏月娇心中一阵激荡,真想把那几件华丽的戏服都展示给他看。
毕竟是他出的银子,让他欣赏欣赏也是应该的。
可刘老板就在她旁边,要是让他知道戏服的事,八成会把银子要回去。
她转头的工夫恰好看见秦南,便冲他使个眼色,又做了个求求的表情,秦南笑着点点头,苏月娇这才放心将戏服留下。
跟着刘老板进了天字房,段逸辰正坐在上首,刘老板讨好地笑:“世子殿下,我把月娇给您带来了。”
段逸辰侧目打量着他,总觉得他这笑容有些古怪,似乎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世子沉默不语,只用一双眼不住地看自己,刘老板心里暗暗揣测,或许是嫌自己在这妨碍到他们了。
“那个,我后面还有事,先失陪了。月娇,你陪殿下好好聊聊。”刘老板何其精明的一个人,找了个理由便溜之大吉。
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帮他们把门关上。
“坐。”段逸辰出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谢殿下。”苏月娇在他身旁的凳子坐下,随口问道:“殿下这几日怎么没来听戏?”
“公务繁忙。”
那日绸缎庄一别,段逸辰也不生她的气了,想着早些来听她的戏,谁知被公事缠上,一晃好几天过去了。
忙完公务过来才知道,今日她不上台,人也没在戏院。
来都来了,总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正好刘老板上楼寒暄,他便直接说要见苏月娇。
话一出口,就见刘老板面上显出了然的神色,二话不说就叫人去了。
与她四目相对,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冥思苦想一会,才开口道:“帕子绣的如何了?”
“想着既然世子殿下要用,我便在图案上花了些心思,选了些复杂精美的,若想全部绣好,大概要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诗经有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段逸辰送了她那样奢华大气的戏服,她也会用自己最好的手艺去回报。
“不必急于求成,慢慢来。等帕子绣好,就直接送到世子府。”
苏月娇听得瞠目结舌,侯府戒备森严,寻常官员没有拜贴都要吃闭门羹,自己区区一个小戏子,怎么可能进的去?
“若是我不在府里,你便去找段勇,他会为你安排。”段逸辰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又补充了一句。
“好。”苏月娇还没亲自见过高门大户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正好是个实地考察的好机会。
等帕子绣好,她便带小荷去长长见识。
帕子的事说完,苏月娇忍不住告诉段逸辰,做好的戏服已经送回来了。
段逸辰很吃惊:“怎会这么快?莫不是绸缎庄在偷工减料?”
“没有没有,”苏月娇连连摆手,“戏服做得处处精美,穿了这几件戏服,丑妇也能俊三分!”
她夸张的言辞将段逸辰逗笑了:“胡说什么,你又不是丑妇。”
苏月娇自嘲地笑笑,是啊,哪里有人说自己是丑妇的?
“我这比方打得是有点不太恰当,相信等殿下亲眼看见戏服的时候,就会领略到它的美了。”
“明日你会穿新戏服上台?”
“会的。”苏月娇点点头,用那脉脉含情的桃花眼认真地望着他,“殿下明日可有空来?”
“我会来的。”段逸辰道,“我真的很想看看,苏姑娘这样的美人,穿上戏服再美三分会是什么样子。”
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夸她?夸的她都快心花怒放了。
苏月娇莹白如玉的小脸上染上一抹薄红,似多情的云霞拂过天际。
段逸辰的视线被她吸引,见她如此娇态,心中就像喝了一壶上好的佳酿,微醺又酣畅无比。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着,直到与苏月娇见过面后,遇到匆匆来传话的段勇。
“主子,宫里来人送了一封请柬,明日昭云公主生辰,邀请您前去赴宴。”
“不去。”段逸辰不喜欢宫中繁复的规矩,也不喜欢宫中人的算计。
“主子,请柬是皇后娘娘亲自写的,您要是不去,未免显得对皇后娘娘不够敬重。”
段勇知道主子不耐烦这些应酬,但他是侯爷的儿子,所作所为,代表的是整个侯府。
段勇说的段逸辰都懂,父母在外带兵打仗,军士粮饷还要依靠朝廷。对皇后不敬事小,要是惹得皇帝怀疑他们段家的忠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我去。”段逸辰叹口气,又道:“你去帮我告诉苏姑娘一声,就说我明日有事,不能来听戏了。”
“是。”
段逸辰枯坐在门口的马车里,想着苏月娇听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心情,委屈?失望?还是伤心?
段勇很快去而复返,段逸辰掀起车帘:“苏姑娘怎么说?”
“她说,等殿下哪日有空再来,也是一样的。”
“她脸色如何?”段逸辰担心地问道。
“看上去很平静,好像没生气。”段勇依照自己看见的,一五一十回答了。
段逸辰从前听同僚说过,家中的小妾惯爱使小性,动不动便要生气同他闹一场。有一次说好了带她去逛街,可他临时有事,那小妾闹起来好几天都不理人,令他煞是头疼。
已经同苏月娇说好了,如今再爽约,段逸辰还担心她会不高兴。
如今看来,自己的担心倒是多余的。她不是那样心胸狭隘的女子。
段逸辰着实松了一口气,若是她真生气了,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哄。
修长的手指放下帘子,低声吩咐:“走罢。”
马车便缓缓朝着侯府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