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醉手头的动作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整个身体瞬间静止下来。
尽管隔着那层冰冷的面具,弗希尔却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深深的不可置信。
弗希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人,其他方面确实堪称完美,可唯独在对于自身审美的认知上,简直盲目到令人咋舌的程度。
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次经历,便是初代研究所决定为每个人量身定制一套专属服装的时候。轮到对方时,只见他眉头紧皱,对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布料和款式挑挑拣拣、指指点点,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之久。成功地挑选出了两块刺眼的大红布!
当时在场的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就连一向冷静沉着的弗希尔也忍不住感到一阵哭笑不得。
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出马,将黎醉五花大绑起来,然后代替他精心选择合适的布料。
如此这般,才总算是避免了让黎醉成为全所上下的笑柄。不过,对于弗希尔的这番好意,黎醉不仅不领情,反而还颇有些微词。
不得不承认,弗希尔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但问题在于,黎醉本人压根就不觉得自己的审美有任何问题。在他看来,这天底下几乎就找不到一个能跟他拥有同样独到眼光的知音。想到这里,黎醉像是突然间想通了什么,不屑地朝着弗希尔瞥了一眼。
呵,这群不懂欣赏的人类
弗希尔:“?”
“……”
黎醉若无其事地把手伸进衣兜,缓缓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来。
迈着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随着他的每一步落下,脚上那双漆黑发亮的皮靴都会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哒哒”声。
弗希尔散去了脸上的不正经,不安的皱起眉,连忙伸出双手,虚虚拦住了男人:“想清楚了吗01?这人是市长的大儿子,杀了他你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难道真的要仅仅为了那一丝如同镜花水月般虚无缥缈的希望,就不顾一切地赌上自己的生命吗?
黎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穿越了无尽的黑暗与寒冷,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决绝。
毫无感情的声音从他脸上那张神秘的金属面具之后传来:“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段忧铭这人。既然我已经决定选择了他,那么也就意味着我将会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筹码、所有的希望全都押注在他的身上。无论这个过程当中会遭遇多少艰难险阻,经历怎样的波折起伏,最终的结果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即便是需要为此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甚至是牺牲掉更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弗希尔听到这里,不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缓缓地放下了原本抬起想要争辩几句的双手,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位站立在自己面前、浑身散发着肃杀气息的男人,语气沉重地道:“有时候,你真的让我感到一种生理性恐惧。你的理智简直超乎常人想象,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
“够了,不要再问这些毫无意义且愚蠢至极的问题了,弗希尔。此刻你最应该去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无条件地服从我的命令!”
弗希尔静静地看着对面那个宛如冰山般冷漠的男人,心中虽然充满了无奈,但最终还是默默地侧身让开了道路。
黎醉面色丝毫不变,大步从弗希尔身旁擦肩而过。手中紧握着特制的消音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躺在地上已然昏迷不醒的那个男人。随着手指逐渐收紧,扳机也被缓缓地扣动下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传来,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黎醉绕过地面上那滩正不断蔓延开来、散发着令人作呕腥臭气味的血液。
黎醉稍稍后退几步,双腿微曲,猛然发力,整个人瞬间跃至天花板上方的支架处。
原本这些支架只是为了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提供满足其变态欲望的工具,此刻却恰好为黎醉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只见他轻松地将尸体单手拎起,把人绑在柱子上,木板不堪重负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黎醉轻啧一声,把人倒立摆放好,黎醉轻松跳下架子。
落地后的黎醉抬起头来,目光扫视着下方。果然不出所料,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无法发现位于天花板支架上的任何蛛丝马迹。
黎醉抬手将原本随意披散着的一头白发轻轻收拢起来,快速地扎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做完这一切后,黎醉转头看向一旁的弗希尔,语气平静道:“接下来的清理工作就交给你了,弗希尔。这种工作你应该可以驾驭好,给那些蠢货留点线索,我不想在等个几年了。”
说完,转身迈步离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独留弗希尔神色不明的站在原地,很久后寂静的屋子里传来一声痛到极致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