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经过一整夜紧锣密鼓地忙碌,总算将所有事务都处理妥当。
府中的众人虽然疲惫不堪,但脸上却洋溢着喜悦之情,纷纷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乔迁宴席。
次日清晨,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陆子冈便已经翻身起床,简单洗漱一番后,精神抖擞地走出房间。
此时,叶芸宣也悄然来到他身旁,见他如此之早就起身,不禁心生好奇,轻声问道:“夫君,今日为何起得这般早呀?”
陆子冈微微叹了口气,回答道:“哎,夫人有所不知,如今这京城正值大丧期间,陛下想必忙于丧事,根本无暇召见我。咱们初来乍到,总不能一直依靠从苏州带来的那点儿老本度日吧!所以我寻思着趁此机会到城中四处逛逛,瞧瞧有没有适合咱们干的营生。这样一来既能赚些银两贴补家用,二来等日后我入宫办事时,夫人您独自在家也不至于太过无聊,可以有些事情做做打发时间。”
说罢这番话,陆子冈看似神色平静,然而实际上他心中另有盘算。
原来,此次前来京城,除了谋求官职外,他还听闻莫有才背后的乌家在京城势利,且与自己似有宿怨。此番寻找营生,他未尝没有想要借机与乌家碰一碰、较量一番的心思。
而站在一旁的叶芸宣,听到陆子冈提及要给自己找个营生做,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瞬间变得明亮起来,满脸期待地看着丈夫,似乎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夫君,妾身当真可以出去做事吗?”叶芸宣微微仰起头,目光盈盈地望着陆子冈,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和期待。她那娇美的面容此刻透露出一种对未知世界的渴望与忐忑。
陆子冈看着妻子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软,他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叶芸宣的秀发,微笑着回答道:“为什么不行?如今这世道已不同以往,妇女能顶半边天,正好你整日待在家里觉得无聊,倒不如寻个事情来做,既能打发时间又可有些收入补贴家用。”
听到丈夫这番话,叶芸宣的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如春花初绽般娇艳动人。
但转瞬间,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略微凝重起来,轻声说道:“夫君,谢谢你如此开明。不过呢,如果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营生,妾身认为也不必过于强求。咱们家虽说日子过得稍微紧凑了些,但只要精打细算、合理安排,倒也能够维持生计的。”说罢,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满含深情地凝视着陆子冈,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心意都传递给他。
陆子冈感受到妻子的关切之情,微微一笑,然后紧紧握住了叶芸宣那柔软的小手,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道:“放心吧,娘子,为夫心里自然有分寸。况且此次外出寻找营生,一来是希望你能过得充实快乐一些;二来嘛,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到京城各处去转转,探寻一番是否有适合我们的商机。说不定还能因此为我们的未来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呢!”
叶芸宣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丈夫的想法。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眼神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担忧之色。毕竟京城乃是繁华之地,鱼龙混杂、人心难测,其中隐藏的风险不言而喻。
但仅仅片刻之后,这丝担忧便被坚定所取代。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郑重其事地对着陆子冈说道:“夫君,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妾身都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你。只不过,你在外闯荡时一定要多加小心啊!京城这地方水太深,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轻易涉足那些危险的境地。”说完,她再次紧紧握了握陆子冈的手,以此表达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深沉而真挚的关怀。
陆子冈轻柔地抬起手,缓缓落在叶芸宣那白皙娇嫩的手背上,轻轻地拍打了几下,仿佛想要通过这简单的动作传递出无尽的温暖与安慰。
他凝视着叶芸宣那双美丽而略带忧愁的眼眸,轻声说道:“我都明白,芸宣。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翼翼行事,绝不会让任何居心叵测之人有机可乘来伤害到你,更不会让他们破坏我们这个温馨和睦的家。今天呢,我就先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营生机会,咱们再来好好商议具体的计划安排。”话音刚落,陆子冈便站起身来,仔细地理顺了自己身上略显褶皱的衣衫。
就在这时,叶芸宣从袖中掏出一条绣工精美的手帕。她微微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用手帕为他擦拭着额角渗出的细微汗珠。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陆子冈那张英俊的脸庞上,眼神之中饱含着如水般的柔情蜜意以及深深的眷恋与不舍之情。
“夫君,此去定要小心,切不可如上次那般莽撞行事了,还望你能够早早归来。妾身在家中等着你。”叶芸宣朱唇轻启,柔声细语地叮嘱道。
陆子冈听后微微一笑,冲着她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晓。
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领着身旁的仆人阿平,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跨过门楣,朝着城中而去。
……
门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间,仿佛给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此时,京城的热闹与喧嚣也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逐渐展现在人们眼前。
陆子冈紧紧地拉着阿平的手,两人步履匆匆,目标明确——不出所料,他们再一次来到了五城兵马司那阴森压抑的大牢之外。
站在大牢门口的黄牢头远远望见来人,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待他定睛看清楚来者正是陆子冈时,更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哎呀呀,这个冤家怎么又来了……”
陆子冈倒是满脸笑容,快步走上前去,亲热地跟黄牢头打起招呼来:“黄大哥,早上好啊!您瞧瞧,这眼瞅着就要过年啦,您还没休沐呢?”
黄牢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回应道:“是啊,陆公子。不过快了,快了,今儿个中午就能休沐喽。”
陆子冈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哟呵,那可真是太巧了!小弟我啊,刚好想着趁这过年的时候,请诸位兄弟一起吃顿团年饭如何?大家辛苦一年了,也该好好聚聚,乐呵乐呵不是?”
黄牢头狐疑地看着陆子冈,试探着问道:“陆大人,您这饭不会白请吧?是不是有啥事儿要找咱帮忙啊?”
陆子冈连忙摆手否认:“黄大哥,瞧您这话说的!小弟我这次真就是单纯想请大伙吃顿饭而已,别无他意。中午就在春香楼摆席,我这就先过去点菜安排一下。中午咱们不见不散哈!”
话音未落,陆子冈便拽着阿平转身朝着前门方向大步走去,只留下黄牢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黄牢头原本听到陆子冈豪爽地表示要真心诚意地邀请大家一同用餐时,心中不禁一动。
毕竟,他们这些当差之人整日忙碌,一年到头也难得有人如此大方地请大伙吃上一顿丰盛佳肴。想到此处,黄牢头暗自思忖:这倒不失为一个让兄弟们放松享受一番的好机会。
然而,当陆子冈紧接着说出聚餐地点乃是那声名远扬的春香楼时,黄牢头心头立刻涌起一丝疑虑。
他深知这春香楼可不是普通的酒楼饭馆,那里鱼龙混杂、花销不菲。
以陆子冈平日里的为人做派,此次设宴于此,必定事出有因,绝不会仅仅只是单纯地想要犒劳众人这么简单。
黄牢头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着陆子冈此举背后可能隐藏的意图,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暗叹道:“这陆子冈啊,怕是心里又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尽管心怀疑虑,但黄牢头也不好直接驳了陆子冈的面子。
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吩咐手下的兄弟们,待到中午过后,除了那些需要坚守岗位继续值班的值勤人员外,其他得以休沐的弟兄们都换上整洁体面的衣裳,准备前往春香楼参加这场宴席。
与此同时,黄牢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十分清楚陆子冈这个人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平日若无要事相求,根本不会轻易登门拜访。
前些日子,陆子冈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感谢自己而特意设宴请客,可实际上却是拐弯抹角地向自己探听有关莫有才的消息。
如今,他再次突如其来地摆下这场酒席,想必一定又是有所图谋,要么就是还想从自己这儿获取更多的情报内幕。
……
陆子冈迈着悠闲的步伐,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前门大街的春香楼前。此时接近晌午时分,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走进春香楼,里面的气氛倒是颇为热闹。
放眼望去,除了十来个忙碌的店小二穿梭其中,偌大的酒楼里竟然只有一个四五十岁上下、面容严肃的掌柜。
陆子冈不禁心生疑惑,暗自思忖道:“这春香楼看起来普普通通,并无出奇之处,怎么就能把生意做得这般红火,难道是因为接近午饭时间了?还是因为在京城有着御厨背景呢?”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陆子冈踱步走到掌柜面前,微笑着问道:“掌柜的,您这儿可有什么特色菜肴呀?我看这京城里数你们春香楼的生意最为火爆,不知其中缘由何在?”
原本正埋头算账的掌柜抬起头,斜睨了陆子冈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与傲慢,冷冷地回答道:“哼,瞧你这样子,定是从外地来的乡巴佬。连这都不知道?你且抬头往上瞧瞧!”
陆子冈闻言,顺着掌柜所指的方向仰头看去,只见一块巨大的牌匾高悬于春香楼的正中央。
牌匾之上,赫然书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绝”字。然而,陆子冈端详了片刻后,仍是一脸茫然,挠挠头说道:“这不就是个‘绝’字嘛,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啊?”
“你不是询问本店有何特色嘛?这便是最大的特色所在!这块牌匾可是大有来头啊,乃是宫中御厨——我乌家二爷精心烹制完一道菜肴之后,承蒙当今圣上龙颜大悦,亲自挥毫泼墨、亲笔题词赏赐下来的呢,全京城独此一家。因此呀,如果你想要知道咱们春香楼究竟有哪些特色菜品,那我可以毫不夸张地告诉你,这里面的每一道可都是独具风味的特色佳肴哟!”
陆子冈抬眼望去,只见那掌柜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说话间连鼻子都快要翘到天上去啦。
陆子冈见状,心中不禁暗自偷笑起来,但他表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依旧摆出一副谦逊恭敬的姿态,微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还真是在下见识浅薄、孤陋寡闻了。既然贵楼的特色菜如此之多,那么不知道其中是否有某一道菜是由乌家二爷亲自主理制作而成的呢?又或者说,有没有哪一道菜曾经获得过圣上的亲口称赞和赞誉呀?”
掌柜的一听这话,那张原本就堆满笑容的脸瞬间变得更加得意洋洋起来,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了光芒之中。
只见他先是微微仰起头,然后不紧不慢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略带炫耀的口吻说道:“要说咱们春香楼这么多菜品里哪一道最为出名呀,那毫无疑问当属这道‘龙吟凤鸣羹’啦!此羹所采用的主料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上等燕窝和鱼翅呢,不仅如此,还搭配了数十种极其珍贵的药材,再经过长时间的慢火精心熬制才得以完成。啧啧啧,这羹的味道啊,那叫一个醇厚浓郁,而且滋补养生的功效更是绝佳哟!想当年,圣上有幸品尝过之后,对它可是赞不绝口呐,甚至还特意赐予了这道羹‘龙吟凤鸣’这样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我们春香楼能够有如今这般声名远扬的地位,说到底也是多亏了二爷提供的这道菜的食谱呢,否则哪里能有今天的这番成就哟!”
陆子冈听完掌柜所言,心中不禁一动,暗自思忖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看来这道菜终究并非直接出自御厨之手,而只是得到了一份食谱罢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做菜一事啊,关键还是得看厨子自身对于火候、调味以及各种食材特性的把握与掌控才行。仅仅依靠着一个固定不变的食谱来操作,做出来的味道有时真可谓是有着云泥之别呢。”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紧接着开口问道:“那么敢问掌柜的,像我等今日来到贵店,是否有缘能够品尝一下这传说中的‘龙吟凤鸣羹’,也好让我们跟着沾沾圣上的福气呀?”
只见那掌柜满脸不耐烦地嚷嚷道:“哼,你以为是谁都有资格吃到咱们这道‘龙吟凤鸣羹’吗?告诉你,这可是本店的招牌名菜,只有在特定的日子里才会供应呢!你要是想吃呀,那就慢慢等吧!”
陆子冈看着掌柜那不友善的态度,却并未动怒,反而依旧面带微笑,语气平和地回应道:“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再强求了。今天中午,在下想要宴请几位好兄弟一同用餐,所以还烦请掌柜的帮我们安排一个雅致一些的包间,再精心准备几道美味佳肴。”
说罢,陆子冈缓缓地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袖之中,摸索片刻后,掏出了一枚沉甸甸、白花花的十两银锭,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掌柜面前的柜台上,并接着言道:“这是定金,如果到时候吃完饭后费用不足,我自会如数补齐。”
掌柜原本正趾高气扬,心中盘算着还要再刁难一下这位客人,可当他瞥见那明晃晃的银锭时,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过,他虽然态度上有所缓和,但仍然保持着高傲的态度,于是嘴硬地嘟囔道:“哎呀,真是不巧得很呐,咱们店里的雅间这会儿全都被预订出去啦,已经没有空的喽!倒是二楼靠窗户那边还有一张大桌子,不知道您看得上眼不?”
陆子冈连忙应声道:“要的要的,多谢掌柜的费心安排啦!”
虽然他嘴里不停地道谢,可心里头却暗自思忖着:也罢,就暂且先尝尝这春香楼的酒菜究竟味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