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柳苍海立刻走上前来,那架势仿佛他才是掌控局面之人。
毕竟,作为柳家的一家之主以及在场众人的长辈,他自认为自己的话颇具分量。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秦煜点了点头,满脸堆笑地转向韩子砚:
“子砚先生,柳青衣曾是我柳家的养女,所以严格来讲,她应该称呼我母亲为‘奶奶’,但我母亲并非她的亲奶奶。”
柳青衣震惊不已。
柳苍海怎么敢如此胡言乱语?称柳青衣是他的养女?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前养女?
若柳青衣此刻不是神志清醒,她定会以为自己疯了,听错了话。
“对,对,对,柳青衣是养女,仅此而已。”余琴赶忙上前解释。
看着这些曾经被她视为家人的人——她的父母和妹妹,柳青衣只感到满心的凄凉。
他们都属于柳家,而她却被无情地抛弃。
更过分的是,在马丁村的旧仓库那天,他们甚至妄图取柳青衣的性命,将她弃置于垃圾场自生自灭。
如今他们竟还妄图从柳青衣手中抢走奶奶。
那可是她唯一的亲人。柳青衣怎能容忍此事?
她冷笑一声,嘲讽地鼓掌,走上前去,“柳苍海先生,你们一家三口可真擅长随口撒谎啊?先不说我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事实是,我从小就和奶奶一起生活,这是无法改变的。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照顾她,你们又有谁出现过几次?你们刚刚还说一直在找奶奶?简直是笑话,奶奶失踪过吗?如果是这样,那我来问问你们三个,奶奶什么时候失踪的?又在哪里失踪的?”
柳青衣的言辞犀利,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难以反驳。
柳苍海和余琴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柳寒酥急忙插嘴,愤怒地喊道:“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是我,不是你,撒谎的是你。”
柳青衣嘲讽地一笑,显然让他们三人乱了阵脚,她趁机乘胜追击。
“到底谁在撒谎,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撒谎?我有这个必要吗?”
柳寒酥踉跄着后退半步,双腿颤抖,因心虚而几近站立不稳。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韩子砚的脸,注意到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极为可怕。她突然感觉到背后涌起一股敌意。
如果韩子砚知道这一切,他肯定会杀了她。
她拿了柳青衣的蓝宝石项链,取代了她的身份,最糟糕的是,她还意外害死了陈思岚。
随便哪一件事都足以激起他的怒火。
坐在她身后的男人正是华都城冷酷无情的韩子砚,那个她不择手段都想嫁的男人。
为了嫁给他,柳寒酥已经走到这一步,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她定了定神。柳寒酥紧紧地攥着拳头,愤怒地瞪着病床上的陈思岚。
既然奶奶已经去世,她就要确保柳青衣没有证据能证明任何事。
“柳青衣,你以为你说的都算数吗?你有什么证据来支撑你的说法,或者证明你从小就和我奶奶一起生活?难道是因为你看到奶奶现在这个样子,知道没人能反驳你的话,所以才信口胡诌吗?”
说完,柳寒酥心中闪过一丝窃喜。
奶奶的死恰到好处,现在所有秘密都可以被掩埋。
而且从现在起,没人能证明陈思岚是柳青衣的奶奶。
尽管柳青衣在解释,但只要柳寒酥和她的父母一直否认,柳青衣就会被冤枉。
想到这里,柳寒酥傲慢地看着柳青衣,脸上满是得意,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样?”
不幸的是,下一秒,一个微弱的声音隐隐传入众人耳中:“我渴了,我要喝水。”
众人惊愕地站起身来,所有目光都投向病床。
陈思岚还活着?
柳青衣的心猛地一跳,然后迅速转身,看到奶奶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水。我要喝水。”
因为氧气面罩勒得太紧,她似乎有些不舒服。她虚弱的双手正摸索着面罩的带子。
柳青衣赶忙握住陈思岚的手臂,她既紧张又兴奋。“别动,奶奶,秦煜,快去叫医生,快点。”
听到她的话,秦煜跑出了房间。
这时,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韩子砚快步走到陈思岚跟前,俯身轻声问道:“奶奶,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陈思岚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头疼……我睡了很久吗?”
柳青衣握着陈思岚满是针孔的手,不停地点头,泪水夺眶而出。“奶奶,您昏迷了三个月了,您可把我吓死了。”
随后几位医生走进了房间,形成了一堵人墙。他们围在陈思岚的病床边,进行全面检查。
在人墙之外,柳家那一家三口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既震惊又害怕。
尤其是柳寒酥,她哑口无言,呆若木鸡,仿佛失了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她把所有的镇静剂都注射进了陈思岚的体内,还选择了危害最大的动脉注射。
她怎么没死?为什么会醒过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奶奶肯定会揭露是柳寒酥给她注射了药物。
当时,奶奶眼睁睁地看着柳寒酥堵住她的嘴并威胁她,眼中满是恐惧。奶奶肯定不会放过她。
不仅如此,她冒充柳青衣的秘密肯定也会被揭露。
完了,彻底完了。
这时,医生们完成了全面检查,取下了陈思岚的氧气面罩。
“病人现在没事了,各项身体指标都正常。她将在医院留观一晚。如果明天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柳青衣连忙道谢,送医生出了病房后,急忙回到陈思岚的床边,焦急地问道:“奶奶,您终于醒了。您知道吗,您可把我吓死了。”
陈思岚盯着柳青衣,“我要喝水。”
“好的,我给您拿水。”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韩子砚递过来一杯水。柳青衣迅速将病床床头摇起,让奶奶靠在床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看着这一切,韩子砚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她的动作流畅自然,对陈思岚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的。
尤其是刚才在手术室门口的那一幕,如果不是亲人,怎么会如此悲痛?
而另一方面,陈思岚苏醒后,柳家的三个人就一直站在角落里,与病床保持着距离。
这种反常的行为让韩子砚多看了几眼。
柳寒酥心虚的表情被韩子砚敏锐的目光捕捉到,她害怕得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余琴的手臂。
这家人的脸色如死灰一般,显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喝了一杯水后,陈思岚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些许血色。
“谢谢你照顾我。能麻烦你帮我把我的孙女找来吗?她叫柳寒酥,住在时代天街那边,我很想她。”
陈思岚感激地看着柳青衣,但带着一丝陌生感。
仿佛她以前从未见过柳青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