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前脚刚走,屋子里的人齐刷刷跪在地上。
李婆婆第一个告罪,“请王爷惩罚。”
季宴时单手把要往果果身上爬的糖糖抓回来,“你已经不是我的人,我罚不着。”
李婆婆倒也痛快,点点头就从地上起来,站到一边儿。
季宴时摆摆手,“和在北川一样,该忙什么忙什么。”
季姓带数字的几位一听,麻溜的从房间退出去。
李婆婆和向春雨也跟着离开。
唯独不知道去哪儿的族老没动。
门外的秦征见势不妙也想跑。
“秦征,你最好自己滚进来。”
秦征一僵,纠结片刻,还是没敢离开,老老实实抬脚进屋,也不关门,站在门口先发制人,“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你觉得呢?”
秦征也很识时务,认命的闭上眼,“能不能别打脸?”
***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晚上,是接风宴。
篝火,烧烤还有陈家庄人用果子酿的酒。
一群人围坐在谷场中,十分热闹。
谷场上空,弥漫着肉香、果香以及酒香。
沈清棠本打算中秋节大宴村民,
便提前买了些活的猪、羊、鸡、鸭养在村里。
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中秋节,沈清棠不一定在庄子里,干脆借机把陈家庄所有的村民都叫来一起热闹。
烧烤和酒本就需要热闹配。
谷场上人声鼎沸。
黄玉的仆从、沈清棠的工人们占了大半的谷场。
季宴时和秦征他们占了一小片儿地方。
两方人马坐的地方其实没有明显分界线,只是气场不和。
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分开了他们,彼此互相不相融。
沈清棠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看见这一幕,心底叹息。
阶层之间始终有壁,古代也不例外。
沈清棠简单的说了两句,把主场交给黄玉,自己下台来陪她这些“朋友”。
族老看起来是最开心的一个。
他说已经十余年没看过如此人间烟火。
沈清棠觉得他在说谎,他应该是十余年没吃过如此好吃热汤热水。
知道族老喜欢汤水,特意单独为他炖的鸡。
族老被沈清棠戳穿后,吹胡子瞪眼。
沈清棠见好就收。
毕竟果果还需要族老救。
若说村民和这边有壁,那么季宴时跟周围人也有壁。
其余人宁愿挤在一起也不愿意挨着季宴时,以至于季宴时两侧空着偌大的位置。
沈清棠很自然的在季宴时身边坐下。
季宴时也很自然的把季十七递给他的烤串交到沈清棠手中。
沈清棠顺手接过来,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沈清棠侧过头看向季宴时的手,问他:“季宴时你手怎么了?”
他的手在发抖。
像是不受控制的那种。
季宴时没说话,只是抬头往秦征的方向瞄了眼。
沈清棠顺着季宴时的目光看过去。
忍不住“啧!”了声。
才不忍赌!
若不是跟秦征朝夕相处这么久,沈清棠都认不出眼前这个人是秦征。
一张脸上几乎没有一块能看的皮肤,眼睛肿的眯成一条缝。
原本奶白的脸这会儿跟调色盘一样,青一块,紫一块。
更绝的是,脸明明又青又紫又肿,却一点儿皮都没破。
只是看着万分滑稽。
季宴时在沈清棠目光移开的瞬间,就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火光生暖意,无人发现他的脸又白了几分。
只坐在季宴时另外一侧的族老侧目瞥他一眼,冷笑了声,重重在鸡腿上咬下一口。
含糊不清的咒骂:“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季宴时也没说什么,只淡淡侧眸看族老。
族老立马闭嘴。
难怪没人愿意挨着季宴时,这人太会破坏气氛了!
沈清棠没听见也没看见,只好奇的打量着秦征,问他:“你脸怎么回事?”
秦征下意识抬手,想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脸。可惜,为了方便吃烤串,换了一身动作方便的劲装,袖口被束起,只能遮住眼睛,自欺欺人。
随又放下手,伸直胳膊指着季宴时,愤愤告状:“那你得问问你好夫君!昨晚我不过不小心用拳头碰了他的脸一下。这小气男人就把我打成这样。”
不小心?
拳头碰脸?
沈清棠嘴角微抽,合着季宴时脸上的伤是秦征打的?害她心虚了一整天,一直不敢跟季宴时说话。
她真诚的安慰秦征:“你运气已经很好了。他都没打死你!”
心里却想,季宴时怎么会让秦征打到的?
他武功比秦征高出那么多,是身体出问题了吗?
不由又侧头看向季宴时。
秦征:“……”
气得连肉串都吃不下,手指隔空虚点沈清棠,点完沈清棠再点季宴时,来回点,一边点一边骂。
“忘恩负义!重色轻友!”
“你们俩狼狈为奸,坑壑一气!”
“……”
沈清棠没把秦征不疼不痒的叫骂放在心上,拧着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季宴时的衣服在无风自动。
季宴时……是在发抖吗?
被沈清棠目光灼灼的盯着,季宴时面不改色,把手中的羊肉串递给她。
沈清棠习惯性的接过来,目光一直没离开季宴时的手。
好像不抖了?!
难道是错觉?
鼻尖钻入肉烧焦的味道,沈清棠收回探究季宴时的目光低头。
手上的肉串外边是参差不齐的焦黑,内里还隐见血色。
沈清棠:“……”
不亏是不食烟火的王公贵族。
能把肉串烤成这样也是本事。
沈清棠本想把烤坏的肉串丢掉,见季宴时一直望着自己,像做了好事等着老师夸奖的乖宝宝,只得硬着头皮咬了一口夹生的焦烤肉,还得违心且表情诚恳的夸季宴时。
“哇!季宴时你好厉害!这是头一次烤串吧?烤的很好吃!”
下次别烤了!
沈清棠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