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寻常也寻常,要说不寻常也不寻常。
寻常的是如此费尽心机做的机关藏的就是几个朴实无华的数字而已。
不寻常的是,阿拉伯数字在大乾本就是不寻常的存在。
沈清棠毫无头绪,眼看字母上的墨迹要干涸,忙拿到水盆里洗,顺带把之前扔进去的积木捞出来。
和上次被果果啃湿的积木一样,先前泡水的积木带字母的一面,边缘出现线条状。
沈清棠把湿积木捞出来放在一旁晾干。
又把之前弄脏的积木洗干净。
洗完之后,沈清棠又被惊艳到。
按理说,墨汁染到木头上就会浸进木头里留下痕迹。沈清棠洗也只是想洗干净浮墨,结果,简单一洗积木就干干净净,好像从未着色一样。
好神奇的木头!
沈清棠把洗好的积木也放在一旁沥干水分。
她擦净手先去摸了摸果果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再发烧之后,才又找出其余的积木,从中挑出所有带字母的积木。
积木有几十个,带字母的却不足二十个。
沈清棠把带字母的全部挑出来摆在一起,数了数总共十八个。
加上秦征拍碎的那个一共十九个。
整体是按照二十六个字母排序。
秦征拍碎的是字母b,沈清棠方才打开的是字母d。
沈清棠拿起毛笔从A开始描。
这回沈清棠只轻轻沿着字母轮廓描了一遍,
等了许久不见机簧弹开。
想了想又轻轻描了一遍,还是不行。
哪个步骤错了?
沈清棠仔细回忆了下方才描绘d的情形。
好像要浓描。
沈清棠再试,还是不行。
奇怪!
难道方才打开的积木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恰好坏了?
沈清棠不信邪的拿起毛笔沾满墨汁重新细细描绘了一遍。
这回提笔时,没在砚台边儿蹭掉多余的墨,以至于墨水把沟槽填满。
同时,又是一声机簧响。
带字母的一面再次弹开,露出内里的蜡丸。
沈清棠恍然:原来不是描绘的问题,是要把墨水填满字母的沟槽。
沈清棠把第三粒积木洗干净,放在一边,拿起字母c的积木。
这回她拿起茶壶沿着字母c的纹路浇满茶水。
墨水脏兮兮的,水干净,反正都能填满雕刻的凹痕。
等了会儿,积木还是没反应。
沈清棠想:难道必须是墨水才好使?
于是再一次用墨水灌满字母c的纹路。
很快就听见熟悉的机簧声。
“啧!”沈清棠挑眉,咕哝:“一个积木做这么复杂,至于吗?”
至于的话,就意味着纸上这些数字藏了很多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呢?!
沈清棠迫切的想知道。
不是因为她好奇心重,而是因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危险!
她隐约觉得,这小院前房东全家的死八成跟这些积木,确切地说跟这些积木里的纸条有关系。
若凶手真是林家,既然林家没找到这些纸条,肯定不会罢休!
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他们必然有性命之危。
若是真如沈清棠所猜测的这样,恐怕,无论有没有黄玉的事,他们一行人都别想轻易离开宁城。
她必须得弄清楚字条上这些数字的意义。
就算死,总也得要做个明白鬼!
最重要的是,沈清棠还觉得,若是能把这些数字之谜解开,说不定他们就能反败为胜。
目前,她们在林家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
秦征和春杏最多能保证她们几个没有性命之忧。
但,暂时,并没有彻底能扳倒林家的筹码。
沈清棠一个接着一个的用墨汁挨着把字母纹路涂满,取出一个又一个的小蜡丸。
同时脑子飞快的转着,猜测着这些杂乱无章的数字,藏着什么样的谜?
可惜,一直到全部字母积木打开,蜡丸取出,又重新洗干净积木,沈清棠都没想出这些数字的意义。
她翻来覆去比对着所有从积木里取出来的数字。
纵横比,加减比,乘除比,都没有结果。
反倒是外头传来更夫打更的动静。
已经五更天了。
五更天是凌晨三点到五点。
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沈清棠又摸了一遍果果的额头,确定果果没再烧起来之后,带着满心疑惑,沉沉睡去。
疑惑的不止是藏在数字里的秘密,还有果果最近的状况。
事出反常必有妖。
身为一个母亲,沈清棠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
“季宴时!”沈清棠大喊一声,惊坐而起。
沈清棠在噩梦中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她满头是汗,大口的喘息,看见床上没有糖糖和果果,焦急的喊着他们的名字,光脚冲出门。
李婆婆正带着两小只,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
树下铺着草席,两小只都只穿着一件红彤彤的肚兜,一坐一趴在草席上玩。
肚兜还是之前李素问用季宴时的华服改的。
草席上有手工缝制的布玩.偶,还有沈清棠昨晚拆开、洗净又合拢的木积木。
果果在认真的玩积木,糖糖在努力的练习新技能:爬。
糖糖像只陆地上的小蛤蟆,努力的往前拱,只是不知道胳膊力量不够还是胖,爬不了两下就得五体投地。
李婆婆坐在草席边的板凳上,手里的蒲扇对着两小只摇。
老少三人,听见沈清棠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忙抬起头看她。
小糖糖两条小胳膊支在草席上,抬起上半身对着沈清棠咿咿呀呀,似是在问:娘亲,你怎么了?
果果没说话,只睁着两粒黑葡萄般的大眼望着沈清棠。
李婆婆不用,她直接问:“夫人,怎么了?”
沈清棠看着眼前真实的一幕,才真正从梦中醒来,摇摇头,“睡癔症了!”
李婆婆含笑解释:“人老了觉少,我起来时见夫人还亮着灯。想着你熬了一晚上,早晨就没让他们叫你。
不过,我看见桌上有封好的信,上头的地址是老家的,便擅自做主让他们带到街上寄出去,还请夫人莫怪!”
沈清棠摇头,道谢:“本就是想寄出去的家书。谢谢婆婆!我换个衣服就下来。”
李婆婆办事总是这么妥帖。
处处周到,想必以前应当是在大户人家伺候的。
说不得还得是个管事嬷嬷。
沈清棠回到房间,坐在床上。
再回忆,之前的梦已经有半数记不清。
很奇怪,感觉那么真实的梦,醒来不过片刻就开始模糊。
脑子里还残留着为数不多的画面大都是关于季宴时的。
梦中,季宴时醒了。
却不是因为蛊被祛除,是他自己强行从昏迷中醒来。
像电视剧里一样,口吐鲜血,双目赤红。
死死的盯着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张嘴,就不停地吐血。
最后,直挺挺的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她想扶他,手却穿过他的身体,硬生生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