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捕到这么多剥皮鱼,可是发大财了。”
“何止是发大财呢?看着十几万斤的剥皮鱼呢,可值不少钱,而且看这架势,是要晒成剥皮鱼干,可比鲜鱼卖出去要值钱多了。”
“十几万斤,晒出来得有好几万斤,剥皮鱼干的价格可不低,岂不是这些鱼晒出来值好几百万?”
“三四百万肯定有的。”
“我看呢,得有五百万以上。”
“可真是,卫宏那小崽子发大财了。”
“发什么财呢?这么多鱼,晒鱼干,熏得全村臭哄哄的,现在只是鱼腥味,你信不信再过两天,全村都飘着臭鱼味?哼…一家事害了全村人。”
“……”
“……”
“卫明家的媳妇,你说什么呢?”
一记老迈,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说话中气十足:“你们家没晒过鱼干了?你们家晒的鱼干不臭?你们家晒鱼干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邻居是不是闻到臭鱼味?”
“我们家…”
卫明家的媳妇,也是她最先说的闲话,泼辣在全村是出了名,想都不想就要顶回去,可回过头一看,顿时闭嘴不敢言语:“老族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老族长可一点都不惯着,有些浑浊的双眼就那么盯着,着实有一些骇人,更不留情面的揭穿那点小心思:“怎么着?人家不要你帮工,就开始说闲话了?”
“还有你们几个…村里出了名的懒妇,围在这里干什么?不要你们,赚不到这一天的工钱了,看热闹,再说点闲话,造造谣就能让心里舒服了?看不得别人好是不是?看不得别人好怎么还当一个懒妇?”老族长可是开了地图炮,周遭有一个算一个的村妇,全都被他训了个遍。
可却没有一个人敢顶嘴的,就因为这是老族长。
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小心思被说破,双层之下谁敢顶嘴呢?
非长舌妇,都只会埋头苦干,很勤奋的那种,自然就不是懒妇了,也只有懒妇才会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然后各种各样的会议就会从她们的嘴里传出。
虽然不是绝对,可在乡村里,基本上就是这样没跑了。
“没事干回家呆着去。”
老族长心里头还气不过,凌厉的眼神在一众村妇身上扫过,放缓口吻:“有一个没一个的整天说闲话,年后小宏的渔船要招人,我看呐,到时候你们家的男人,一个都不要招最好。”
“……”
“……”
“……”
老族长这话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现在谁不知道卫宏的渔船要招人,早就在村里传开,更加知道卫宏的渔船待遇福利很好,像卫泰这个船老大和卫胜能开船的,月基本工资是2万元,其他的船员月基本工资是1万。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分红,虽然没有确实的消息传出,可有人猜测,每一次出海船员分红都是大几千块钱,多的时候一两万元,出海快的时候也就那么一两天,慢就很少超过五天,却能拿这么多钱,谁不想自家的老公也跟着卫宏的渔船出海呢?
在陆地上拼死拼活,一个月才赚几个钱?
出海是辛苦,也很危险,可钱多,照这么下去,跟着出海干上一年,大几十万元,不需要一年的时间,半年足已,他们家就成小康之家了。
可如果老族长吱上几声,可以百分之百保证,他们家的男人绝对上不了卫宏的渔船,就因为老族长的话,作为更小辈分的卫宏绝对会听,那可就完蛋了。
原本的小康之家生活,就这么丢了,谁不害怕呢?
化作鸟兽,一哄而散!
“哼…”
老族长冷哼一声,心里那口气依旧没有完全散掉,柱着拐杖,老脸换上灿烂的笑容:“小宏子不错。”
“老族长…”
卫宏眼尖发现老族长过来,自然是第一时间迎上,这位的年纪可不小,虽然身体还相对健朗,但也别磕到碰到,最怕的还是摔一跤,马上过来扶着:“您老怎么来了?”
“不来不行。”
老族长也不屈强,由着卫宏扶着,一只手却是摆了摆:“你这么大的收获,是好事,大好事,对咱们村也是一件好事,咱们是渔村,从我太爷那一代开始就是了,只是现在时代不同了,才会变成这样,不过现在你发挥了榜样作用,咱们小渔村能否重振起来,可就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还真不是开玩笑。
两者虽然扯不上关系,可千万不要忘记了人的从众性。
这里头还有一个眼红。
看到有人出海有大收获,就会眼红,前头有一个榜样带头,就会有人选择从众,说白了就是跟在后头尝试一下。
老族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卫宏的收获在前,村里很快就有人跟上,而后就是小渔村会重新恢复往日渔村的荣光。
“老族长…你这执念。”
卫宏苦笑的摇了摇头,这话说得有些重,自然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话锋一转说道:“我现在的渔船已经确定转给泰叔了,所以…您老可以放心了,相信后面会重新变成小渔村的,甚至发展得比以前更好。”
“靠海吃海,这么好的条件不讨海可惜了。”
老族长这个执念是很深,同时也很清楚自己的思想跟不上时代,转而说道:“现在就不错,让村里所有人都亲眼看到捕获这么多,不再是耳听为虚,是眼见为实了。”
“你也别怪我是老古董,人老了思想是落后了,可咱们村的条件摆在那里,这么荒废太可惜了,买更大的渔船,出远海去不怕没有收获,只要海捕有起色,那么村里就不会再穷下去了,这些简单的道理其实所有人都清楚,可没有人带个头,全都犹犹豫豫的,以前还有卫泰,后面卫泰也不干了。”
“你现在就挺好的,好好干,干出一番成就来,到时候呢,全村的人都得感谢你。”
“其他的呢,你不要去管,我倒要看看村里有谁敢说闲话,我还没死呢,也没老到动不了的地步,谁跳得欢我就收拾谁。”
老族长这话相当于保证,他也有这个自信可以压得住。
乡村!
有时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宗族观念极重的乡村,更加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