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将我的话原原本本转达给她了?”
王樟延看着回来复命的十方,再次确认。
十方点头,“至于她记得多少,我可不敢确定。”
王樟延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他下去。
王柏融急切地凑上前,带着八卦的神态,“什么话?”
他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小孩别多嘴。”
想了想,又问道:“近日功课如何?我听夫子说你做了一篇关于士风的文章。”
听到哥哥问起,他将自己的见解,写文章时的困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王樟延时而点头表示赞同,时而出言点拨一二。
让人有些期待,未来重现“栖霞双子,临安广陵”的那天。
等到王柏融走后,十方将消息递上来。
确实有人蓄意纵火,将烧着的火折子扔进了油铺;
火势引发法会现场的骚乱,一拨人趁乱打算刺杀皇帝;
所幸周围的侍卫拼死抵抗,小秦将军带领一众武将,在内部围得铜墙铁壁一般;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贼人死的死,逃的逃,刺杀没有得逞。
一众上官家眷,也都毫发无损。
反倒是百姓,因为慌乱中拥挤着,好些人被压倒,活生生地踩死了......
那伙人见无一丝成功的可能,纷纷逃窜。
侍卫在后紧追,那伙人逃窜到了小北街,竟然消失了。
小北街是众多高门大户聚集的地方,有尚书大人的宅子,有少卿大人的庐舍,还有琰亲王的府邸。
事情变得更加耐人寻味了。
长欢这几日总是觉得疲惫,吃的也少,总是有气无力的。
她找了个理由支开莲子,打算去找杜神医看看。
走到半路,便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匆匆跑过街口。
看着官兵前进的方向,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之感。
她缓了缓脚步,周围的人细碎的声音就传到了耳朵里。
“出事了。”
“百花深处的那个头牌听说过吧。”
“就是怀远侯的......”
“对,昨晚将怀远侯刺伤了!”
“啊,听说她很受宠的。”
“谁知道,最毒妇人心,听说她在床头藏了把小刀,差点拉开怀远侯的喉咙。”
“最后呢,人死啦?”
“那倒没有,听说胳膊都差点见了白骨。”
“哎呀呀呀.......”
长欢没有继续听下去,快步往百花深处方向走去。
法会上出的刺客还没有踪迹,百花深处又有人刺杀怀远侯,势必有人会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若是从百花深处彻查,那就是牵连甚广。
先不说姑娘们的身份都经不得推敲,谁又知道公子背地里都做过哪些手脚。
长欢不禁捏了把汗,到时候就是大家一起陪葬。
百花深处门前早已守卫森严,长欢探头观察,没有在押人员,是昨夜已经查封过了吗?
自己的东西还在,若是真的严查到人,自己想跑也跑不了。
正思考着,一声“哟”在面前响起。
长欢看着面前的男子,面露疑惑,这是谁?
“哟,不认识我了?”
长欢没有回答,只盯着他看他想要说什么。
“那天替王敬之说话不是很能耐吗?”
她这才想起来,原来是书坊吵架那日的书生。
真真是之前惹的账,总有一天要还回去。
“有何贵干?”
“你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
他探出身子,四处看看。
“那个烟花之地的女人,昨晚就被人带走了。”
“与你无关。”
长欢抬步要走,却被他伸手拦住。
“我差点忘了,你也是百花深处的吧。”
他不大的眼睛里闪着亮光,似乎充满着邪恶的味道。
“早听说临安君养了个百花深处的女子做外室,啊,原来就是你。”
“难怪当时你出言维护他。”
他突然之间就能想通一切,满脸写满了猜中谜底的兴奋。
随着他声音逐渐高亢,百花深处门前的守卫也被吸引了过来。
长欢也顾不得其他,趁他不备,抬腿一击。
听得他“嗷”得一声,长欢抬腿就跑。
回眸之际,长欢看到守卫同他问话,又抬头锁定了自己。
长欢也顾不得其他,恨不得再长出一双翅膀,帮自己逃出生天。
脑海里一边搜寻着对策,一边也没有停下脚步。
周边街口有堆着的杂物,可以藏身;
再过一条街进入坊市,商人百姓增多,可以混淆视线;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披风,可以换装。
快速地打定主意,长欢就朝那个方向奔去。
她先是拆了自己的首饰,掏出钱袋里的铜钱银票。
待进入坊市,高高地抛向空中,“捡钱啦!”
随着一声高呼,大家像是饿虎扑食一般飞奔过来,疯狂地捡拾地面上的钱财。
趁着他们挤成一团,长欢心一横脱下披风,就趁乱逃向另一条街。
看准墙角堆的柴火和竹筐,长欢搬起竹筐,抬腿跨过。
还没等站稳脚,就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太过着急,就失了谨慎。
本以为是焦油炭烧的黑,没成想那黑漆漆是个窖口。
滚了三番,撞墙才停下。
“啪嗒”一声脆响,手上的贵妃镯碎了个彻底。
长欢缓了好久,才看清这是个地窖,里面堆着一些白菜。
应该是洞上的木板坏了,怕人失足,才用竹筐盖住。
谁成想有人上赶着往里跑。
艰难地爬起来,长欢也顾不得疼痛,赶紧上台阶将竹筐盖好。
没一会外面传来蹡蹡的跺脚,“跑哪去了?”
长欢屏住呼吸,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应该没有留下痕迹。
“真是百花深处的姑娘?她怎么跑出来的?”
“谁知道呢?兴许是送到达官显贵那的。”
“有道理,我就说这么大的楼,却没几个姑娘,也找不着管事的。”
“管他呢,抓到就用她来换银子不好吗?”
二人对视发出嘿嘿的笑声。
他们没找到踪迹,很快也就离开。
外面一时安静下来,长欢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躲在进门的墙角,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怕他们已经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她只能用匕首来自保。
凭她这身手,打败一个训练有素的男人,都是奢望,更何况外面是两个。
绝望两个字瞬间充满了她的脑袋。
她努力想点什么安慰自己,但这时候却是脑袋空空,只剩下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