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之扬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支烟,烟灰已经积了长长一截,他却浑然不觉。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墨,远处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斑斓的光晕。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脑子里全是何缀的影子。那个总是笑得温柔的女人,那个他曾经以为会陪他一辈子的女人。
“你还在想她?”阿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杯子里叮当作响。
孙之扬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是不是有病?”阿可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酒液溅得到处都是,“何缀已经死了!死了!
你还要为她拖累自己多久?何九现在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你还在这儿装什么情圣?”
孙之扬的手指微微颤抖,烟灰终于掉在了地上。他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阿可,你不懂。”
“我不懂?”阿可冷笑一声,“我他妈当然不懂!我只知道,你要是再这么优柔寡断,迟早会被何九玩死。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他现在是组织里的红人,手里握着多少资源?你呢?你还在为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心软!”
孙之扬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烟灰。他知道阿可说得对,可他没办法。
每次想到何九,他就会想起何缀临死前的眼神,那种绝望和无助,像一把刀,狠狠插在他的心上。
“你师傅说得对,”阿可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你太心软了,成不了大事。”
孙之扬猛地抬起头,“师傅?你见过他?”
阿可点了点头,“他让我带话给你,说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孙之扬的心猛地一沉。师傅孙金一向严厉,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对孙之扬失去了耐心。
“他还说什么了?”孙之扬的声音有些沙哑。
阿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他说,你要是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就得学会狠心。何九不是你该操心的人,他是敌人,不是你小舅子。”
孙之扬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知道师傅说得对,可他做不到。
何九是缀的弟弟,缀临死前拉着他的手,求他照顾何九。他答应过的。
“你答应过什么?”阿可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
“你答应过的事多了去了,可你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照顾别人?”
孙之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桌边,拿起阿可的酒杯,
将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酒液辛辣,烧得他喉咙发痛,可他却觉得痛快。
“你打算怎么办?”阿可问。
孙之扬放下酒杯,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会去找师傅。”
阿可挑了挑眉,“你确定?他可不会给你好脸色。”
“我知道,”孙之扬深吸一口气,“但我必须去。”
孙金的办公室在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里,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墙上的油漆剥落得厉害。孙之扬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孙之扬推开门,看到孙金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头也不抬。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一般深,可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得像鹰。
“师傅。”孙之扬低声叫了一声。
孙金这才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来?”
孙之扬低下头,“对不起,师傅。”
“对不起?”孙金冷笑一声,“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
“我心太软了。”孙之扬低声说。
“心太软?”孙金猛地将手里的文件摔在桌上,“是心太软吗?你是蠢!
何九是什么人?他是敌人!你居然还想着照顾他?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孙之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承受着师傅的怒火。
孙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收你为徒吗?”
孙之扬摇了摇头。
“因为你够狠,”孙金的声音低沉,“可你现在呢?
你变得优柔寡断,像个娘们儿一样。你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心软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孙之扬依旧没有说话。
孙金叹了口气,“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这么心软,就别怪我不念师徒情分了。”
孙之扬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师傅,我会改。”
孙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我等着看。”
走出孙金的办公室,孙之扬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沉重。
他知道,师傅的话不是威胁,而是警告。如果他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淘汰。
孙之扬站在何九常去的酒吧门口,手里捏着一张服务员的工作证,心里有些发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制服,黑色的马甲、白色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这身打扮让他看起来和普通的服务员没什么两样,可他知道,今晚的任务远没有那么简单。
“记住,别让他发现你。”孙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冷得像冰。
孙之扬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酒吧的门。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烟的味道。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目光在吧台和卡座之间扫视,寻找何九的身影。
终于,他在角落的卡座里看到了何九。何九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正和几个手下低声交谈。
他的眼神冷峻,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孙之扬的心跳加快了几分。他知道,何九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他曾经是何缀的弟弟,可现在,他是孙金的敌人,也是孙之扬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