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青白刚想把一盒梅子全部塞进桑榆手中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挨着她手臂拿了一颗梅子。
故青白看过去。
齐宣一张俊美无双的脸酸成一团。
见她看过来,对方伸手摊开在她面前,道:“味道不错,再来一颗。”
故青白:……
她专门去买给孕妇吃的,超级酸的梅子。
他居然说味道不错?
故青白大为震惊,却还是再给了他一颗。
齐宣接过,囫囵几下吞下肚。
又伸手来拿。
他这样喜欢,桑榆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吃了。
对着故青白道:“谢世子,桑榆觉得好多了,不用再吃了。”
齐宣笑道:“她不吃我吃,我喜欢。”
故青白:……
她看向齐宣,实在没从齐宣脸上看出来什么。
心里只道,可能齐宣就好这口吧。
把整盒梅子塞进了齐宣手中。
马车在周府门前停下。
几人依次下了马车。
门房见马车华贵,还以为是大人物。
不想下来的人是大小姐和表小姐,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心中直呼晦气。
其中一人飞快去禀告周府主母。
另一个门房则把几人拦在府外,不让几人踏进周府一步。
故青白等的百无聊赖,看着齐宣手中还捏着一粒梅子,就要了过来想试试什么味道。
齐宣凑近了一点,对她言笑晏晏,“可好吃了,不然我怎么会吃这么多。”
他的笑容像故意表现出好吃骗人上当的感觉,加上他说的话,故青白马上就有点犹豫起来。
她还在犹豫,突然手被人用了点力道,推着往嘴边送。
故青白脑中闪过梅子肯定不好吃的念头,下一刻,些微酸甜的梅子就进入了口中。
她刚想吐出来,舌尖就尝到了味道。
味道居然不错。
齐宣挑眉看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嘴角一点点平下来,最后也不笑了,看她问道:“不酸吗?”
故青白吐出梅子儿,摇头道:“酸,但是好吃。”
晚舟吞了口唾沫,巴巴看着她。
故青白见她模样可爱,忍不住道:“梅子没了,待会路过干果蜜饯铺子给你买……呜呜……”
她的嘴突然被人捂住,只能发出呜呜声。
齐宣感受着掌心温热,不由自主勾起嘴角,缱绻的嗓音响起,“我知道有一家干果蜜饯好吃,回去给你们买。”
故青白:……
齐宣已经喜欢到,不能让晚舟吃其他男人买的东西的这一步了吗。
那她是不是应该考虑让晚舟和桑榆搬出去住了。
想到这儿,故青白左右摇晃脑袋,从齐宣大掌下逃脱,站定后看向齐宣问道:“对了二哥,大哥最近忙什么去了?怎么都没看见他人。”
桑榆怀孕了还在别人家住着,男主一点儿不着急吗。
齐宣正兀自回味方才掌心乱蹭的柔软,就听见旁边少年嘴里又吐出其他男子的名字。
深深呼出一口长气。
只觉自己这条情路走的颇为艰难。
争权夺位都没这么难。
“你大哥去沂山书院教书去了。以后基本只有休沐日才能见他一面。”
三人目光都望了过来。
齐宣冲着几人一挑眉,“怎么?”
桑榆晚舟立刻移开目光。
心底却有些震惊。
沂山书院啊。
那是需要在某一方面有专长,亦或是有非常高的威望,或者才华才横溢才够门槛的沂山书院啊。
故青白因为不懂去沂山书院教书的含金量,面带不解问道:“大哥不是中状元了吗?怎么去教书去了。”
齐宣不想和她讨论其他人,敷衍道:“父皇安排的。似乎是故旬那边不教了,差个人,所以叫念尘去的吧。”
故青白:……
故旬不教了?
她怎么不知道。
她不就请了一个月的假吗。
铁饭碗就这样丢了。
转念一想,丢了也好。
三个身份没有正式工作都这样忙。
要是还要朝九晚五,说不定三个身体作息怎么颠倒。
一阵匆忙脚步声从影壁之后传来。
几人停了交流,全都看了过去。
晚舟不知何时来到她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
故青白见晚舟一副有话要和她说的模样,下意识看了齐宣一眼。
齐宣正好也看过来,目光有点冷。
看的真紧。
还没好上呢,就这样小气。
以后真让他追到晚舟,不得让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晚舟又拉了拉她的袖子。
故青白只好顶着齐宣的目光,俯耳倾听。
“你待会先别帮忙,我和表姐想自己处理这件事。”晚舟感受到身上落了一道灼热非常的目光。
却不得不顶着这似要把人洞穿的目光继续说:“等我顶不住的时候,你再帮我出头。可以吗。”
晚舟呼吸有点急促,整个人都有点紧绷。
故青白拍了拍晚舟肩膀,温和道:“放开手脚去闹吧,有我在。”
晚舟听见这句话,不由红了红眼眶,她也有人给她撑腰了。
“周晚!大庭广众之下就和个野男人卿卿我我,成何体统!!!”一道暴怒的中年女声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齐宣抬眸扫了对方一眼,复又垂下。
心里十分认同。
她一来就说的这样难听,晚舟肺都要气炸了,回怼道:“怎么,你羡慕,你羡慕你也可以找个男人卿卿我我呀。”
故青白:……
桑榆:……
齐宣:……
“你!你!!”
“你什么你,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倚老卖老。没有一点同情心,全是嫉妒心。
看见比你年轻貌美的丫鬟和我爹走的近,第二天就把人打死丢去喂了狗。
我看天下女子如果都像你这样假贤德,还不如像我这样只和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的好。
我们周府的功德,都被你这老女人败光了……”
中年女人脸色非常难看,两个大丫鬟一左一右扶着她。
似乎生怕下一刻,她们当家主母就要被晚舟气死的模样。
中年女人身后的家丁一脸气愤,手中握紧了武器,就准备等着中年女人一声令下,就对晚舟进行攻击。
晚舟一张小嘴还在叭叭的不停输出。
桑榆轻咳一声,拉了拉晚舟的衣袖。
示意她别说了,别忘了两人今天来这儿的目的。
晚舟也算把心中积怨已久的话吐了出来,全身松快无比。
“给我把这两个贱人抓了,全部浸猪笼!!”中年女人一辈子听到的污言秽语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晚舟抓着桑榆的手一下钻到故青白后面,伸手抓住故青白腰间衣物,像玩老鹰捉小鸡游戏一样缩在那儿。
故青白淡淡一笑,顺着晚舟的力道走了两步,挡在了两人面前。
她温和开口:“夫人。”
中年女人浑身一激灵,看着故青白一张脸时,身上气焰瞬间矮了一半。
说话都有点结巴,“世……世子……”
故青白笑着点头,“刚才我好像听见夫人说周晚和野男人卿卿我我?”
中年女人惊慌摇头,余光瞥见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不由自主伸手指着对方,开脱道:“没,没,我怎么可能说世子殿下是野男人。我说的野男人是他。”
故青白顺着中年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对上了齐宣那张过分昳丽的俊脸。
齐宣挑了下眉,似乎对这个结果极为意外。
晚舟桑榆看清中年女人指认的是谁后,不由同时在心底为她点蜡默哀。
故青白好心提醒她,道:“夫人不认识这位是谁?”
中年女人听得她话中深意,目光向齐宣这边扫来。
这次她看的仔细,从额上松石抹额一路下滑到黑色锦靴,越看越心慌,越看越恐惧。
齐宣适时开口:“夫人说的野男人是我?”
他嗓音缱绻,一身华服艳饰,身量修长,容貌天下无双。
一看就不是她能轻易惹的起的人。
中年女人额头冷汗直冒,“不,不是,是我人老珠黄,有眼不识泰山。这位一表人才的公子……”
中年女人被齐宣目光看的冷汗连连,一时之间竟不知后面要说什么。
齐宣轻笑一声,道:“再敢胡言乱语,夫人这条舌怕是保不住。夫人以后说话,可要三思。”
他虽笑着,语气也如春风拂面,但中年女人却从中嗅到属于上位者强大的气场。
一时脸色比哭还难看。
齐宣敲打完了,没有再次开口。
目光黏在白色身影上,就撕不下来。
晚舟见场面稳定的差不多了,从故青白身后跳了出来,拉着桑榆说出了今天来意。
中年女人眼里闪过恶毒,却碍于故青白齐宣两尊煞神杵在这儿。
不敢对两人放狠话。
但让两人如意是不可能的,心里恨不得把两人剥皮抽骨,怎么可能让两人如愿。
嘴上不自然笑着道:“脱离族谱是大事,这个我做不了主,你们去请族长吧。”
说完压住心底一口恶气,对着两尊煞神拜了拜,“还有事务在手,实在脱不开身,就不陪二位了。”
说完她就想走。
晚舟跺了跺脚,喊道,“站住,什么你做不了主,后宅之事你那一件没有插手?
怎么到我们这儿就一句做不了主打发了?
没那么容易!”
中年女人咬紧后槽牙,只觉活了半生,没有那一天有今天这样晦气。
当初怎么没有把这小贱蹄子掐死在襁褓之中呢!
也好过现在来找她讨债!
她回身,脸上挂了个难看至极的笑,“周晚,你若就此离去,我两还有母女之情。
若你再口出狂言,休怪……”
“休怪你怎样?还想再把我浸一次猪笼不成!”
她拉住故青白衣袖,狐假虎威道:“你敢吗!”
故青白伸手揽住晚舟的腰,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齐宣呼吸一哽,手指在宽袖下咯咯作响。
中年女人看着故青白,一口牙差点咬碎了,说话都有些被恶势力压迫的意味:“有世子在,我自然不敢做什么。”
晚舟叉腰,畅快淋漓,“那你还不快去把我们从周家除名。”
中年女人目光从晚舟身上一点点挪到桑榆身上,像是要把两人容貌刻进脑海深处,等死了变成恶鬼好来找两人报复。
“好!好!好!春花,你去请族长过来一趟。”
“秋月,你去请族中各位长老过来做个见证。”
“小五子,你去请街坊邻居过来瞧瞧,也算当个证人。”
她今天就算丢尽这张老脸,也要让这两对奸夫淫妇颜面扫地,背上无尽骂名!
听她这样吩咐,谁都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四人却没有一人阻拦。
桑榆晚舟今天是铁了心要从周府脱身。
齐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故青白是无所谓。
不过一刻钟,中年女人请的人纷纷到场。
一时之间吵吵嚷嚷,像置身菜场一般。
周氏族长是个古来稀的老头,一手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
“不知派人寻我过来,所为何事?”
中年女人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扬声对着众人道:“今日请大家来,就是想请大家做个见证。周府不幸,养了两个败坏家风的娼妇出来,今天在大家的见证下,请族长给两人除名!”
“娼妇!谁啊?”
“表小姐桑榆呗,还能是谁?”
“没听周夫人说的两个娼妇吗,和桑榆站一起的不是周府大小姐周晚吗?难道另外一个娼妇指的是她?”
“周晚订亲了没?那男子居然挨她站那么近。这青天白日的,实在有伤风化!”
“咦~估计是被桑榆带坏了,这种人真是有辱斯文。”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用着恶念揣测,晚舟扯住故青白袖子的手就要缩回去。
故青白见状,换了个方位,把晚舟牢牢护在身后。
齐宣长出口气,暗自压抑。
故青白道:“周夫人当真是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把人的名声抹黑,我实在佩服。
我与周晚姑娘清清白白,乃是至交好友,在夫人口中就成了那不守妇道,逾越道德不知羞的男男女女了?”
中年女人面上假的很,连连摇头,“世子恕罪,我不是这个意思。”
故青白陡然发难:“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她少年英气,此时全部蓬勃而出。
怒火冲天只为一人。
晚舟站在她身后,双眸摇晃,心神震荡。
眼中只余下那道无比牢靠的背影。
完了。
她好像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