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吧?家中明明有三个孩子,可男主人却是一个太监。”
“怪不得母亲总是很害怕父亲,怪不得父亲从来不疼爱我们,怪不得,怪不得……”
太多太多的疑问,尽皆在一夕之间迎刃而解。
茅星沉盯着姜陵发笑,半张脸都藏在黑暗里,显得阴沉又扭曲。
房间里仿佛有一股寒风吹起。
虽然在说这段过往的时候,茅星沉的语气神态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身为男人,有几个人能对这种过往真正释怀的?
即便是后世思想开放的西方,人家好歹也是主动自愿转换的身份。
这般命运捉弄……
可见茅星沉九岁碰到的劫难,一点也不比自己等人轻松。
怪不得黑胖说这些人的身上有尿骚味……
姜陵面不改色,心中想起了一些记忆,于是恍然大悟。
这是一个冷知识,还是姜陵前生的爷爷告诉他的。
因为太监遭受到了阉割的缘故,所以他们经常会出现漏尿或者排尿不干净的情况。
偏偏又因为职务傍身,他们不能擅离职守进行处理,所以为了不被鄙视,太监经常会往身上喷一些香料进行掩盖。
而这种行为,往往又会导致尿骚味和香料味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体味。
想到这,姜陵心中忽然有一丝明悟闪过,紧接着便升起了浓浓的不可思议。
难道整个陨星楼的刺客,都是太监?
似乎是捕捉到了姜陵眼中的情绪变化,茅星沉低笑一声:“黎子不愧是天下有名的智者,没错,陨星楼的真实身份,实际上就是汉国皇室秘密掌控的一把刀刃。”
“一把纯粹由太监组成的刀刃。”
…………
…………
我不知睡了几天,才幽幽从梦中醒来。
然后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身旁一排躺着的,皆是那天与我遭遇了同样命运的孩子。
其中有一个孩子脸色白得吓人,表情可怖,如果没有人及时救治,显然是活不成了。
当时药水的效果已然退去,我自身就疼痛欲死,怎么可能有那心情干预别人?
他注意到我已然苏醒,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黎子,你见过猪狗即将被屠杀的时候,眼中流出的泪吗?”
茅星沉忽然望向姜陵,兴致勃勃地说:“其实鸭鹅也行,这些都是有一定灵性的动物,都能感知到自己即将死亡的命运。”
动物濒死前流出的泪吗……
姜陵没有回答茅星沉的问题。
他果然自己就接下了话茬。
茅星沉面露狂热的癫狂之色,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唇边,说:“他当时就是那种眼神,满眼都写着‘救救我’。”
我本来确实是不想救他的,然而我已经听到了门外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
与其看着他死,我还不如顺水推舟,多一个人,或许我在这陌生的环境就能多一分生存的可能。
所以,我发出了声响,屋子的大门当即便被破开了。
人们注意到了那孩子的神情,脸色一变,抱着他就出去找医生了。
很显然,虽然我们大多数都是家里推出的牺牲品。
但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每一条命都是弥足珍贵,至少不应该在微不足道的疾病中死去。
那个男孩最终活下来了,果然成为了我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而在这一段日子里,我也终于逐渐明白了,我为之效力的组织叫做“陨星楼”,乃是君王为了铲除异己,特地在暗处建立的一个秘密机构。
而之所以我们送进来的时候会被去势,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君王认为唯有斩除一切念想,才能全心全意的为他服务,为皇室服务。
凭借着上方赐予的功法,我们从小便会被培养诡异莫测的身法,随机应变的意识。
我们的存在,就像是君王手中最锋锐,也最隐蔽的武器。
皇城各个角落,就没有我们不能去到的地方。
亲王的居所,大臣的暗室……我们像是幽灵般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几乎每一桩震惊朝野,轰动民间,象征着一个权势滔天的世家陨落的案子,背后几乎都有我们的影子。
或是搜罗证据,或是凭空栽赃,总之一切全凭君王的心意。
他想让对方生,对方便能生;他想要对方死,对方就一定会死!
虽然汉国明面上,并不存在“陨星楼”这么一个机构。
但只要能够进入到金銮殿的大臣,几乎都知道我们的名号。
没根的走狗。
他们在背后都是这样称呼我们的。
可一旦我们找上门去,即便是能够在朝廷上搅弄风云,风头正盛的三品官员,也会在得知我们身份的一瞬间吓得小脸煞白,跪地求饶,将一大把一大把贪污得来的金银珠宝,如同流水般送入我们的怀中。
当然,结局也不会出现丝毫改变。
因为我们真的是君王的走狗。
要想继续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都城里活下来,那我们就必须要听主人的话。
这些话,都是培养我们的教员说的。
在陨星楼里,像我们这种刚被送进来,还没有具备执行任务能力的孩子,都被称之为“芽子”。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楼里就会有新的“芽子”送进来。
所以为了不被淘汰,为了尽早掌握更多的力量。
我拼命学习陨星楼里面的杀人技巧。
可我前世修习的终究是文道,对于肉搏,实在是不够擅长。
在这一方面的天赋,我甚至不如那个随手搭救的孩子,更别提更强的人了。
但幸好,陨星楼并非是世外隔绝之地。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竞争,人一多了就会有党派,而党派多了,就会出现互相倾轧。
生活在陨星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条狗,主人却只有一个。
倘若无法表现出足够的价值,那么狗就会成为一个空耗资源,毫无用处的东西。
得知了陨星楼秘密的人是不会有后路的,除了死路一条,能做的只有一个劲的往上爬。
哪怕爬得双手血肉模糊,哪怕爬得浑身伤痕累累。
我也只能爬,我也必须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