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十二人中,有人陨落了。
此则消息一出,顿时在春秋大陆某些群体之中引发了一阵轰动。
那一晚,诸葛弘毅整宿没有睡觉,一直在根据星象与信息计算着可能是谁死了。
但得出的结论却极其模糊。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死去的天骄,并不在他目前已经掌握的试炼者名单当中。
“目前我还未找到的人有周鹳、左嘉懿、茅星沉、姜陵……”
“‘疯王子’必然是这四人中的其中一个,所以到底是谁死了,又是谁杀的?”
诸葛弘毅头脑如同风暴般转动。
顶尖天骄的死亡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十七年过去,这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例。
这件事的出现,无疑是在所有人的头顶上敲响了一记警钟。
对于普通的试炼者而言,意思是连顶尖天骄都会死去,更何况自己?
对于进入了前十二之数的天骄来说,则是谁抢先第一个动了手,且成功地杀死了对方?
“这只是一个开始……”
诸葛弘毅的心底慢慢地泛起了一点寒意,随后又强行将其压了下去。
“这些日子给我留意一下,这张名单上的人有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诸葛弘毅将钢线上的一张纸摘了下来,递给了一旁的手下。
然而却并不是有吕焱、沈无极名字的那一张。
这一张名单上所记载的名字,粗略一扫,至少超过五十个。
显然,这是诸葛弘毅截至目前为止发现的,位于十二名开外的所有试炼者的名单。
“是,少主。”
手下行完礼后,正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诸葛弘毅却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手下转过身问道:“少主还有什么吩咐。”
然而,房间里却是久久的没有声音传出。
手下按捺不住心中的起伏,疑惑不解地望向桌后的少年。
诸葛弘毅背靠木椅,俊秀的脸有一半埋在黑暗中,沉默了不知多久,终于说道:“告诉秦国那边,我们同意了。”
手下听闻这话,浑身一震,他花了三年的时间,才从院子外走到了门外,然后又花了两年的时间,才从门外走到了房间内。
其中的艰辛苦楚就不多加赘述了。
身为诸葛弘毅少有的几个心腹,他自然知道秦国那边的决定有多么的重大。
正因如此,所以即便他知道诸葛弘毅一向说一不二,深谋远虑,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少主,此事这么快就定了?”
未曾想。
诸葛弘毅却是唱起了一段乡间的俚曲。
“大劫将至,潜龙出渊,群雄逐鹿,血染中原……”
唱完之后,诸葛弘毅才投向目光,望向桌子背后的男人,平静无波地说道:
“大劫将至,我不吃人,人就吃我。早作准备总是好的。”
…………
…………
汉国都城。
皇宫深处。
夜深了,整座皇宫仍然保持着灯火通明的模样。
金碧辉煌的内殿,长明灯袅袅燃烧,两名宫女小心翼翼地端着两份饭菜走进。
伴随着两人的脚步逐渐深入,可以看到书房里有一道身着金色蟒袍的少年捧着经书研读。
“殿下,该用膳了。”宫女放下食物,恭敬道。
“嗯,你们下去吧。”少年语气无悲无喜,却透露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威严。
“是。”
两名宫女行礼后转身就走,似乎对少年一人吃两份成年男人的饭量早已习以为常。
等关门声响起,书桌后的少年才缓缓抬眸,露出那一双锐利如剑般的眼神。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出生那天,便震动了整个大陆的“剑王子”。
也就是沈无极。
沈无极起身的同时,缓缓提起了今天的饭菜,朝着书房的背后走去。
推开书架,摁下暗格。
没有丝毫声响出现,一个漆黑的通道便出现在了沈无极的面前。
一切的动作都显得那般行云流水,可以看出这个动作已经做了不下百次。
沈无极提着饭盒走进,大门徐徐关闭。
漆黑的长廊里回荡起沈无极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没有多久,一个转弯过后,一抹亮光便出现在了视野里。
暗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房间。
“吃饭了。”
沈无极无视了那道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面无表情地放下了餐盒。
床上的男人缓缓转身,赫然露出了一张与沈无极截然不同,但气质却异常相像的脸。
倘若有同为试炼者的人看到此人的存在,定然会被惊得神情大变,再高的城府,也会在一瞬间露出破绽。
男人缓缓开口:
“有人死了?”
…………
…………
秦国。
屈王府。
相貌平平,身材魁梧的黝黑少年正在练枪,招式虎虎生威,舞得整个院子里都是凌厉的破空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下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少,少爷,那,那边刚传来话,说您想做的事,他们答应了!”
听闻这话。
少年练枪的身影陡然一震,一双又浓又黑的粗眉情不自禁地往上一挑。
“不错,看来若不是昨晚的消息来得突然,恐怕诸葛那家伙还没这么容易下定决心!”
少年哈哈大笑,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只见他腰身扭动,下一秒,手中的长枪便仿佛化作成了一条游龙般,只是一个抬手间的功夫,汹涌澎湃的气力直接轰碎了面前的假山。
碎石四溅,烟尘飞扬,少年的身影如利箭般从中掠出。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屈王之子,白晁。
真实身份,孙子世家天之骄子,孙璋!
…………
…………
楚国。
夜已经深了,天空之中唯一的一轮月亮还被云朵深深地藏了起来。
一条溪流旁。
四下安静得只有蝉鸣和流水声。
一道魁梧的身影正用清澈无比的河水,清洗着画杆方天戟上残留的血渍。
光看身材,恐怕很难想象这个身披黑甲的家伙,居然是一位仅有十七岁的少年。
森林中忽然走出了一位青衫身影。
夜深人静,荒郊野岭之下出现这么一位黑甲少年已经足够离奇。
更别说,这里竟然还有一位美得像天仙一般的少女了。
少女脚步翩翩,如同蝴蝶起舞,只是两个呼吸间,便轻描淡写地越过数百米的距离,来到了少年的身边。
李纯妃低头瞥了一眼被溪流冲刷得愈发明亮的方天画戟,开口说道:“有人死了。”
壮得像牛一样的少年头也没抬。
这时,被云朵遮掩的月亮正好探出头来,洒落光辉,照亮了山谷里的景象。
尸体。
漫山遍野的尸体。
服装奇异,胡子浓密的草原人躺在破碎的武器中,死状凄惨,绝大多数都是从腰间一分为二,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惊恐。
猩红的血染红了地面的草,浓烈的血气冲霄而起,在头顶经久不散,恐怕不到天明便会招来无数的食腐动物。
寻常的人类别说是少女了,恐怕就连成年男子看到恐怕都会吓趴。
很难想象,她竟然还能脸色如常地与少年对话。
过了一会,少年终于清洗完手中的画杆方天戟。
他将其拿到面前,明亮的戟身顿时映照出了他那藏在头盔里,幽深平静的眼。
“总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