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碑的声音再次响起,“云承远”每一次抬手落手的时候,叮的一声脆响,仿佛就是在宣告着一个人的生命又少了十年。
而正常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就算是妖蛮,年老体衰时气血败退,实力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
刻碑声的再次响起,无疑是在众人的心头放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将人们的一颗心再次钓了起来。
这才多久?
三分钟?
几乎是司鱼前脚才刚交代完巫族的背景,后脚刻碑人便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而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次双方之间的距离竟然只有短短百米。
这对于仍然保留有大部分实力的司鱼来说,无疑是眨眼便可抵达的距离。
只是还有必要吗?
上一次姜陵便与司鱼联手,对“云承远”展开了一轮攻击。
结果显而易见的,两人的攻击直接就穿过了他的身体,落在了地面。
这要换做其他人,指不定还会不死心的非得重来一次,甚至许多次。
可姜陵和司鱼都不是“许多人”,他们两人都是人群中的“极个别”。
正因如此,两人才不需要丝毫事先商量,在刻碑人再次出现的那一刻,便不约而同地悍然冲向了来时云承远坟头的方向。
“跟上!”
姜陵一声暴喝喊醒了还在原地发怔的一人一妖。
这已经是刻碑人第四次使用“姓名”作为媒介,实行咒杀的手段了。
“真的不管那东西了吗?我们中会有人死的!”周雄脸色苍白的跟上。
按道理来说,四分之一的几率,在死亡这两个字面前,已经是相当的高了,落到谁的头上都很有可能。
别忘了姜陵现在失去了气血洞天的手段,目前也只是一个立身境的读书人。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那好似无坚不摧的土柱面前活下来。
“赌命吧!”姜陵沉声厉喝,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这时。
叮的一声。
虽然没有一个人是回着头的,但三人一妖的心底,却是升起了同一个直觉。
——刻完了。
果然,紧接着天空中就响起了一阵悲痛的声音。
“呜呜呜!”
竟然不是妖族葬歌?!
三个人心头同时一跳,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妙的猜想。
这是什么?哭丧?!
咚!
丧钟敲响,墓碑头上的灰雾陡然被宏大的钟声震散,一条深黄色的土柱如龙般旋转着飞起,对着众人的方向便破空而来。
姜陵和司鱼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土柱咬走。
一人掏出纸笔,一人口吐金丹。
正准备进行这场可能毕生以来最为惨烈的战斗。
没想到那道土柱咬住的竟然是周雄。
咔!
“救……”
人族的肉身就是弱小,周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身体被土柱咬中的时候,便骨裂心碎,身死道消。
直到死,他的脸上仍然残留着泪水与恐惧。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该怕还是怕。
终究还是没能活到最后吗?姜陵遗憾地看了一眼倒卷而去的土柱,虽然对方过程表现不尽人意,但终究不是大恶之人,能救的话他自然是会救的。
相信举手之劳的事,很多人都愿意做。
更何况牵扯到“生死”两字。
“继续走!”姜陵冷冷地看了一眼熊暴,这是在警告对方已经没有退路了。
熊暴闷不做声的点了点头,心中惊恐未消,但它已经见识到了眼前的两人实力。
很显然,别说没封印了,就算此时两人丢失了一部分力量,他们也同样能够碾压自己。
此时的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身不由主的妖。
等我活着出去,以后必然一雪前耻……熊暴心中暗自发誓。
跑了将近三分钟。
两人一妖终于又回到了云承远的那块墓碑前。
望着这不停地往外渗水的墓碑,若不是有无形的力量使得这些水像是会循环般一直保持着固定的数量,想来日积月累,滴水穿石的情况下,早晚有一天冰海会将魂葬场给淹了。
“现在怎么办?”熊暴紧张又忐忑地看着这墓碑。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游走在外的刻碑人顶着的是这个死人的样貌。
即便它是妖,也忍不住心生恐惧。
“自然是挖开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它的尸体了。”
姜陵冷笑一声,示意道:“动手吧。”
“啊?!”熊暴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
开玩笑,经历了那么多次来自坟土的杀戮,它怎么可能敢动手挖坟,躲都还来不及呢。
“难不成你想等我挖?”姜陵拿出纸笔,也不用威胁,行动便代表了一切。
不挖肯定会死,挖了不一定会死……
“行,算你狠!”事到如今,熊暴也只能用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了。
熊暴在落日崖一战的时候,仓皇逃跑,但在姜陵的镇国战诗《出塞》面前,仍然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
直到安然离去后,它用了一颗价值连城的生身果才补全了肢体。
本来它还以为,太虚神山上自己就算不能大展拳脚,也应该是表现不差。
没想到最后狼绝输了,魔种出世,自己更是沦落到了来到这魂葬场挖坟的地步……
熊暴动手刨着上面的坟土的时候,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
这时。
昏暗朦胧,一片死寂的魂葬场内,竟是再次响起了那恐怖的声音。
叮,叮!
姜陵和司鱼猛然转头看向一处,刻碑人果然又出现了。
又是在它们的视线范围内!
一个看起来没与任何思想的怪物,自然不可能会有类似于“挑衅”这样的念头。
所以,这个咒杀术是有施法距离限制?
姜陵额头青筋突起,看着吓傻在原地的熊暴,怒喝道:“还不快点挖,在等死吗?!”
熊暴被吓了一个激灵,死亡面前,再也顾不上恐惧了,手脚并用的挖起了土。
然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熊暴都快挖出一口三米多深的大坑了,依然没能看到云承远的尸骸。
难道弄错了?现在游走的不是云承远的元神亦或者灵魂,就是他的真身?
可为什么真身竟然视若无物的穿过我和司鱼的攻击?这显然违背了物理定律啊?!
姜陵和司鱼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终于。
叮!
一声脆响,一段恢弘古老的葬歌顿时又在天空中响了起来。
“不!!!”熊暴发出不甘的咆哮,流着泪转身想要拼命。
可这有什么用呢?
姜陵和司鱼眼睁睁的看着它被土柱一把咬住,体内的骨头和内脏不断地发出崩裂的声音。
随后又是一口新的血坟出现。
墓碑上猩红的字写着“熊暴之墓”。
正当两人久悬的心终于得放下来一点,以为至少又有几分钟的时间可以思考的时候。
叮,叮!
姜陵和司鱼的脸色同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