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营帐内。
皇帝坐在主位之上一脸凝重,扫了眼萧祁礼并未吭声。
营帐内只有父子二人。
“父皇要如何处置禹王?”
萧祁礼声音沉沉,不似逼问。
皇帝挑眉,有些意外。
还以为他是来与他对着杠的。
他性子软下来,瞧着倒是顺眼多了。
皇帝心气一顺“彦儿是你弟弟,他不会拿皇家清誉开玩笑。”
“她一直陪在儿臣身边,父皇不信?”
萧祁礼深知高位之上的君父对他素来心软爱护,所以自进来营帐之后就收敛了锋芒。
只要他服软,他的君父必会对他更加心软。
平日里他不屑如此。
可今日不同。
今日事从翎儿起,若是与父皇争吵,只怕父皇的怒火会对准无辜的翎儿。
以往,他未想过这事。
可是翎儿今日提醒了他。
因宠爱她而生的嫉恨,会让她受害。
别人的怒火,他能护着。
可父皇不同。
他若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一道圣旨下来,他身为臣子,不得不从。
与其事后再解决这样的困境,不如事先为翎儿铺路。
他不仅要他爱她,亦是要父皇接纳她。
皇帝凝着认真的萧祁礼,虽心中藏着疑惑却也不想无端端的破坏这一刻父子之间的温情。
太子已经有许多年,未曾这样温言软语的对着他了。
他想维护父子关系。
“你想如何处置彦儿?”皇帝喜怒不形于色,可语气还是几不可见的有了一丝丝的变化。
“他不是说未曾查实事情真假,就喧闹于人前,是他的错吗?”
“他这样冲动的性子,不适合掌管刑部,不适合法司使一职。”
萧祁礼的声音温和,却又坚定。
他这是要夺了萧辰彦的权力。
法司使连接着大理寺和刑部,他职位虽不能越过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这两个司法机构,都以他为尊。
“他是你弟弟。”也不仅仅是弟弟,他还维持着朝堂的势力均衡。
若是贸然夺取了他手中的权力,那日后的朝堂,便是东宫一门独大,
届时,他这个皇帝,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帝王之术,意在平衡。
他不喜玩弄权术,可若是朝堂只有一种声音,那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
皇帝有自己的考量,可这个考量不能直接说。
他相信太子能明白。
可萧祁礼却并未说什么驳斥的理由,只是平淡的应了一声。
“翎儿是儿臣心悦之人。”
在帝王皇室,心悦之人比弟弟重要。
皇位之争,兄弟自相残杀屡见不鲜。
皇帝听到他就这样用心悦之人回应的话,沉默了。
良久之后,高位之上的男人开了口,略带几分无奈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安静的营帐之内。
他说。
“礼儿,不要让朕难做。”
萧祁礼脸色微变,却也没有很意外。
他掀起眼皮扫了眼皇帝,转身就走。
皇帝目送他决绝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泄力靠在了椅背,他相信礼儿能明白他的苦心。
萧祁礼刚走出营帐,萧辰彦迎面而来。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垂头有些心虚的唤了一声皇兄。
“皇兄,弟弟今日真的看见了。”萧辰彦一脸真诚。
他真的没有凭空捏造。
“看见了什么?”萧祁礼盯着萧辰彦的脸。
他知道萧辰彦的性子,很爱使坏。
但是他这个人自负,又爱掩饰自己的本性,所以装的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他会三番几次的针对翎儿,很是让他意外。
甚至这次直接污蔑。
萧祁礼相信姜书翎。
可对萧辰彦的坚持亦是持着怀疑的态度。
若是有人故意装作翎儿惹人误会呢?
萧祁礼想到这个可能性,觉得眼前的萧辰彦都没那么讨厌了。
“就看到那个女护卫和那个婢子跟着她一起到了小树林,弟弟没有凑近,那女护卫机灵的很。”所谓的她,自然是指的姜书翎。
可萧祁礼不信,萧辰彦没有直接说。
“皇兄,弟弟真没有骗你。”萧辰彦生怕萧祁礼还不信他,又多添了一句。
他是真的为皇室清誉着想。
皇兄怎么就是不信他呢?
萧辰彦不理解。
“孤自有判断。”萧祁礼冷冷的应了一句直直的往自己的营帐内而去。
此时的营帐内,姜书翎正听着夏竹的汇报。
姜书翎脸上并无异样,心底却掀起了巨浪。
且不说莲花池畔这个地点,就是约法三章这事就能断定燕回程是知道了二人的前尘往事。
可,燕回程是重生了吗?
若是他重生了,为何要凑上来?
不对劲。
燕回程绝对没有重生。
可若是没有重生,二人之间的约法三章他为何会知晓?
姜书翎陷入了沉思。
直到萧祁礼进来,她才回神迎了上去。
“殿下,您回来啦。”姜书翎朝着他扬起一抹笑。
“可是陛下说了什么,殿下瞧着心情不好?”姜书翎握住了萧祁礼的手。
“翎儿,不要离开孤。”萧祁礼抱紧了姜书翎。
他不是傻子。
只是因为是她,他愿意沉沦,愿意纵容。
只要她留在身边。
姜书翎眨了眨眼,心头泛起丝丝异样。
怎么突然煽情了?
难不成,皇帝骂他了?
“翎儿想如何惩处萧辰彦?”萧祁礼声音闷闷的问她。
因着被抱在怀里,姜书翎看不到萧祁礼的神色。
只能从他的声音语气猜测他如今的心情和 问话的语气。
看来是在皇帝那里吃瘪了。
那她自然要做一朵贴心的解语花了。
她抱着萧祁礼的后背,轻轻抚着。
“殿下,禹王殿下说自己看错了,已然还了翎儿清白。只是翎儿觉着这样不够。”
萧祁礼点头。
是,这样不够。
所以他想将他打一顿,逐出京都。
但是,他还需要听听翎儿,还有没有其他的需求。
他会一一满足。
“翎儿要他对翎儿亲口道歉。”姜书翎语气坚定的好似要杀人,然而却说了这么一个小要求。
真真是…
萧祁礼无语的扫了眼怀里的小姑娘。
笨女人。
永远都不知道,如何仗势欺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谁吗?
姜书翎当然知道,可是她不能表现太过恶毒强势。
她恨不得拿钝刀子割肉,好好磨一磨萧辰彦那犯贱的性子。
可萧辰彦是皇子。
她能怎么办?她又不能杀了他,只能让他来道歉了。
而且,萧辰彦那性子让他正儿八经的同她道歉,只怕比杀了他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