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谢旌一死,孙桓思绪已乱。
而“银子”姑娘面对自己时的冰冷态度,更是让孙桓伤心不已。
“快撤,撤回营寨!”
孙桓呼喊一声,失魂落魄的带头先撤。
手下几员副将一看主帅都撤了,也只能跟着高呼撤退!
黑衣女郎“银子”冷笑一声,纵马跟随着孙桓撤退。
主帅撤退,东吴兵瞬间失了斗志,只顾着撤退逃命。
范阳与关兴、张苞、王平指挥众军上前,大杀一阵,杀的东吴败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一时间东吴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血流成河。
还有的东吴兵不是被杀死的,而是人挤马踏,被活活踩死的……
看着眼前近乎千余人的敌军尸体,范阳终于停下了追杀的步伐,并下令收兵回营。
张嶷一直跟随在范阳的身边,如今看到了满地敌人的尸身,不禁兴奋的叫嚷道:“将士们,还不斩下他们的首级,向陛下奏凯!”
“好!!!”
身边的汉军将士们疯狂叫好,同时一个个如同猛虎饿狼,扑向一具具尸体旁,开始剁头……
范阳看的龇牙咧嘴,这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范阳不禁在想,如果这要是一篇小说,写出来只怕都没人敢信。
再看关兴张苞、王平等,都是面不改色,脸上似乎都还挂着胜利的微笑。
其实这种事,范阳并非不清楚,只是他忘了。
在汉代,军功需要用敌人的首级来证明!
当然,也不仅仅是汉代,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习惯。
就连关二爷在杀了颜良以后,不也是悠哉悠哉的下马,割掉了颜良的首级后,才回到曹操身边报捷吗?
杀敌越多,军功越大。
首级越多,升官越快。
而且对于士卒来说,战场上杀敌立功以后,还可以为家人带来免税的政策。
不过也正是因为用首级庆功的传统,在历朝历代,都有一些缺德的将领,指挥手下将士杀良冒功。
多少无辜的老百姓,稀里糊涂的被人砍了脑袋,用他们的身家性命,来铺垫无德将军的晋升之路。
……
回营路上,众将士的马匹上,都至少悬挂了数十颗人头,这血腥的场面令范阳有些不适。
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关兴说话,转移注意力。
当然,他找关兴,也是另有用意。
“安国,刚刚我和那黑衣女郎交手,你看清了吗?”
关兴一愣,随即明白了范阳想要表达的重点。
“你是想问,她是不是我妹妹?”
“对!”
关兴苦笑着摇了摇头:“坦白说,我在得知家妹死讯前,至少三年没有见到她了。”
“但她给我的感觉,和我妹妹截然相反。”
范阳沉思片刻,又问道:“那她用的招数呢?你应该能看出来,她的剑招里面包含着刀法套路吧?”
“不错,她的招数我看着很奇怪,怎么说呢……”
关兴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她的剑招平平无奇,刀法也只是普通的挥砍。”
“你们在交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点,而且我隐隐的还有一种感觉,我感觉,她似乎在让着你……”
“什么?让着我?”
范阳愣了愣,可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关兴的意思。
关兴点头道:“是啊,你不善于马战,这一点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坦白说,你在与她交战的时候破绽百出……”
“如果她的真实水平不止于此的话,那她一定是有意让着你。”
范阳听着关兴的分析,一张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简直无地自容了。
不过范阳也知道,关兴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毕竟自己第一次和她交手的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强悍实力,让自己都敬畏三分。
范阳想着,不禁心说,难道自己猜错了,她并不是关银屏?
忽然,关兴皱眉道:“我想起来了,她其中一招,与关家刀有半分相似……但也仅仅是半分而已。”
范阳闻言双眼一亮,连忙问道:“然后呢?”
“没了啊!”
“……”
范阳彻底无语了,合着你想了半天,就察觉到了半分相似?
这半分相似能说明什么?
而且刀的招数就那么几招,范阳使出一套完整黄家刀,只怕和关家刀的相似之处也不止一招半招……
等等,范阳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
也许,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
回营后,中军帐前的刘备看到黑压压的敌军首级,不禁欣然笑道:“好,后生可畏,朕今晚摆下宴席,大赏三军!”
“好!”
张苞兴奋的带头叫好。
范阳微微皱眉,快步走到刘备身边,在刘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刘备闻言微微一愣,可随即想通其中的关键事宜。
刘备带兵多年,范阳的一句话直接戳中了他的心坎。
“好,就依军师!”
范阳微笑着拱手道:“谢陛下。”
……
当晚,在大营辕门之前,刘备大宴三军将士,并且捧来了美酒百坛。
三军将士席地而坐,数百人一同用席,场面极其壮观。
“来,喝!”
张苞哈哈大笑,怀中抱着一只大酒瓮,挨桌乱窜,逢人便要连干三杯。
张苞此举,倒是颇有乃父之风。
范阳举着酒碗,笑吟吟的四下敬酒,可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瞟着孙桓驻军的方向。
此时,两个孙桓派来的哨探,正躲在暗处,朝着刘备大营的方向探头张望。
一个探子低声道:“兄弟,他们喝上了……”
“哼,让他们尽情的喝吧,喝的烂醉才好。”
另一个探子似乎十分气愤,气愤的原因似乎并不是他们打了败仗,而是敌人在吃肉喝酒,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走,回去告诉孙将军,让他来定夺。”
“走!”
二人牵着马蹑手蹑脚的走得远了,才翻身上马,一溜烟赶回孙桓大营。
……
“什么?他们在大宴将士,摆酒庆功?”
孙桓闻言勃然大怒,喝道:“蜀军如此狂妄,吾誓灭之!”
此时帐中一员副将,名唤谭雄。
谭雄道:“只恐其中有诈,不如按兵不动为好。”
孙桓怒道:“蜀军太过藐视于我,分明是欺我年幼。我意已决,今晚三更,奇袭蜀军大营,生擒刘备!”
“将军,请您三思!”
谭雄抱拳请求道。
孙桓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不悦,但他知道谭雄也是为了他好,不便再说太多。
忽然,孙桓看到了下首中坐着的黑衣女郎“银子”,顿时有主意了。
“银子姑娘,你说,这其中是否有诈?”
黑衣女郎沉吟片刻后,转头探子道:“你二人是否亲眼目睹蜀军将士在吃席饮酒?”
两名哨探异口同声道:“我二人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黑衣女郎点点头道:“为将者,若是瞻前顾后,贻误战机,终究难成大事。
“况且我军密派哨探,蜀军怎能得知?我看生擒刘备,就在今夜!”
孙桓大喜,疯狂点头道:“银子姑娘之言,正合我心!”
“传我将令,今夜二更造饭,三更劫营,务必生擒刘备,以报吴王!”
“是!”
众将领命,只有谭雄一人暗自叹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