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成婚,我其实没有太多想法,毕竟这事儿我又没什么经验。
秦君遥也没经验,玄鸟之中成亲的人少之又少。
最后还是凤吾为翻了好几本老黄历,才择了个时间,本月十九,宜嫁娶。
秦君遥将幻月楼众人唤来书房,把婚事告诉了大家。
听到我们要成亲的消息,他们竟然没觉得意外。
丹桂笑着说:“公子和姑娘早该成亲了。”
“正好咱们玄鸟好久没有办过大席了,正好趁着公子成亲热闹热闹。”胡姬妹妹凑过来,“姑娘,我是谁?”
我看了她半晌,欲言又止。
胡姬妹妹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拎着手帕擦了擦眼角,还没来得及哭诉两声,就让一旁另一位胡姬妹妹堵了嘴。
她问:“本月十九,那可没两天了,喜服做了吗?”
我和秦君遥诚实地摇头。
她又问:“聘礼和嫁妆备好了吗?”
我们再次摇头。
“名帖请柬?”
“……”
“金银首饰?”
“……”
“那席面总定好了吧?”
“……”
她深吸一口气,“你们就说,除了定了日子,还备了什么?”
秦君遥诚恳问道:“要备什么?”
书房死寂片刻。
水知图站起来,幽幽道:“我去买喜糖。”
风花雪月四个胡姬妹妹摸了我一圈,比划了我的身量,道:“我们去定喜服。”
丹桂道:“我们去准备聘礼和嫁妆。”
腊梅道:“我去写请柬。”
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那个北漠乐师也小声道:“那我去把席面定了。”
霜曲兴致勃勃:“那我呢?我做什么?”
腊梅随口道:“去扫院子。”
“我咬你啊!”霜曲呲牙,见大家都走了,他赶紧问,“公子,我做什么啊?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要扫院子。”
秦君遥斟酌半刻,道:“没别的事,你玩去吧。”
霜曲:“……”
我道:“我这儿倒是有事儿要你去办。”
霜曲眼前一亮,“姑娘你说,我保证给你办好。”
“你给住在穿水街长乐公主府的清若郡主带个口信,让她那天没事可以过来玩。”我道,“她很好认,你看到所有小丫头里脸最圆的那个,就一定是她。”
霜曲拍着胸脯保证,“我办事,你放心!”
霜曲离开后,原本热闹的书房顷刻间只剩下我和秦君遥。
我想起雪山里勤学苦练的小孩,“咱们是不是该通知一下儿子?”
“已经跟他说了。”秦君遥道,“霜青花也会来。”
“还有十三。”我想了一下夜兰到京城的距离,又想起三十九丘,估计连消息都递不进去,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我想,她应该是赶不来了。”
“无事,日后遇见了,总是要让他们补上贺礼的。”
我靠在秦君遥的胳膊上,嘟囔着说:“早知道要成亲,之前在行宫就该多带些金银出来。就算用不上,送人也是极好的。”
秦君遥掩唇笑了一声。
我横眉,“秦公子,你笑什么?”
“嫊嫊往常总说我散财,如今怎么自己还散上了?”
“阿岁。”我瞪他,“你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秦君遥忍笑,“好好好,只能嫊嫊放火,我绝不点灯。”
没意思,跟他都吵不起架来,以前我看市井夫妻拌嘴,觉得有趣极了。
我与他都没有亲人了,凡事都是自己做主,也就省去了许多繁琐步骤。
成亲的是我们俩,按理来说我们该最忙碌的人才是,却没想到被大家一手包办,我竟成了那个最清闲的人。
我本来想帮忙,可十二美人让我只管等着做新娘子,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无事可做,我便去山月台给梅镜玄留字条。
——我要与秦君遥成婚了。
后来我再次看到那张字条的时候,他在后面写了两个小字:恭喜。
他原本就行踪不定,如今又刻意躲着我,就更不知他的去向了。
这样也好,否则我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半月时间眨眼就过,临近婚期,我才隐隐开始紧张起来。
说来也奇怪,天天都跟秦君遥在一起,不过只是成个婚而已,我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
秦君遥看出我的不自在,他本来想宽慰我几句,结果我俩对视一阵,他竟也开始紧张了。
最后我们只能装傻揭过这一页。
霜青花紧赶慢赶,终于在十六这天晚上带着小孩到了幻月楼。
霜曲将人带来书房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敢认。
几个月没见着小孩,他似乎长高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也沉稳了不少。
一直以来霜曲在玄鸟里就是最小的那个,如今来了个比他还小的人,他内心想当大哥的冲动呼之欲出。
他凑到小孩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老成道:“在下宋曦,敢问这位兄长高姓大名。”
“我叫霜曲,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怎么感觉看着你有点眼熟。”
我心想:这怎么可能不眼熟,百兽攻城时你俩还一起迎敌呢。
不过显然霜曲已经不记得了。
小孩道:“霜兄不记得了?我与你曾在仙藻城见过。”
霜曲恍然大悟般地“噢”了一下,然后道:“我没想起来。”
小孩温润笑道:“不记得了也无碍。”
等一下,这一板一眼的小孩是谁?
我眨了眨眼睛,看向霜青花,“你把我那么活泼开朗的儿子弄到哪里去了?”
霜青花有些无语,“他现在也很活泼开朗。”
“你管这叫活泼可爱?!”
霜青花坦荡地与我对视,那意思相当明显:是的,我认为可爱。
我掐着小孩软乎乎的脸颊肉,不满道:“他才十一岁,你就给他竖冠了?”
“他十二了。”霜青花淡淡道:“乌川司徒家十二及冠。”
早知道当初就不借司徒少铎的名号了,还我儿那两个可爱的揪揪!
小孩站在原地没动,极其容忍老母亲的动作,任我搓圆捏扁。
等我玩够了松开他的时候,他才毕恭毕敬地呈上信件。
“母亲,这是白老前辈给您的信。”
我接过信顺手置在了秦君遥的桌案上,
“母亲?”霜曲瞪大眼睛,一会儿看我,一会儿又看小孩,在茫然不解中逐渐震惊,最后再同情地望向秦君遥。
“公子,你实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