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禾把手指搭在寒夜的手腕上，眉头越来越紧，抬眸看着寒夜，“疼了。”
不是询问，她的脉象告诉他，她短时间内曾经疼过。
“是，抽了一下，下针下错了。”寒夜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想把手抽回，却见洛禾依旧严肃地探着她的脉。
片刻后，洛禾才把寒夜的手放开，蹙眉道：“没搞明白你就敢下针？”
“不然？我还能用什么试？说不定我试试就摸明白了。”寒夜淡定地喝着茶，语气极其地平静。
“寒夜，下错针你会死的，这还要我教你吗？”洛禾攥着手里的那本书，凝眸看着寒夜。
什么？听到洛禾的话，一旁的未雨惊得捂住了嘴，所以刚刚寒夜给自己扎针，一个不小心会把命给搭上？
寒夜眸光平静地看着洛禾，叹了口气，轻声道：“师爷爷，我有把握，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丁，我可是你亲口承认完美继承你衣钵的徒弟，如今这不是没事吗？”
看来洛禾是真的生气了，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听过洛禾叫她全名，一次也没有。
“要不是你内力深厚，你还有气在这和我说话吗？”洛禾神情严肃地看着寒夜，紧皱的眉头一点都没有松开，“你有把握都如此，若是没把握呢？”
“没把握我就不会下针了，”寒夜朝洛禾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说道，“这书该是还有上半部分的，我直接从这本试着给自己下针，我的身子有些受不住。”
寒夜的视线落在了洛禾手上的那本医书上，里面是一些用针灸疗法治疗顽疾的，其中就有心疾。
只是这本书上的方法就像一剂猛药，一个没摸清楚其中意思，没摸准施针的位置和力道，身体就会撑不住，就宛如以毒攻毒，一着不慎，死得更快。
而她之所以想到还有上半部分，因为她知道一本医书不可能从开始就让她都摸不准，前面肯定还有解释这些针法和手法的内容。
“是，还有上半部分，”洛禾点点头，捏着手里的书，沉声道，“这套针灸疗法我曾听我师祖提过，全两册，早年战乱失传，连我师祖都没看过，也没学过。”
闻言寒夜挑眉，点了点头笑道：“果真是个好东西，只是不知上半部分还能不能找到了。”
“我会告诉阿冥的。”洛禾抬眸看着寒夜，攥着手里的书。
寒夜叹了口气，无奈道：“他知道我在看这个。”
“他知道你会给自己下针吗？他知道没下好针的后果吗？”洛禾看着寒夜沉声说道。
“不知道，我也是早上才决定试试的。”寒夜无奈地说道。
若南冥一知道，肯定不会让她这样做的。
“就算是为了你，你也不愿阿冥伤害自己，生他的气，可是你呢？你这般行事，若他回来见不到你，他该如何？”洛禾冷声说道。
“既然有办法，我总得试一试。”寒夜看着洛禾沉声道。
“夜儿，我们慢慢来，不必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你的情况比你娘好太多了，莫不要因为一时心急，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洛禾眼眸深沉地看着寒夜。
寒夜看着洛禾点下了头，轻叹道：“所以，我不是来找师爷爷了吗？我知道错了。”
“未雨，”洛禾抬眸看向一旁眼尾微微泛红的未雨，轻声说道，“去看看侯爷有没有在府里，请他过来一趟。”
“是。”未雨连忙点头，福身行了一礼，快步转身离开。
随后，洛禾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书，没有再和寒夜说话。
寒夜无奈叹了口气，把汤婆子往小腹处按了按，静静地喝着茶。
“洛叔你找我？夜儿也在。”寒辰知走了进来，在寒夜身边坐下，疑惑地看着低头皱着眉头看书的洛禾。
“爹爹先喝茶。”寒夜倒了一杯茶放在寒辰知面前，轻声说道。
“你女婿什么时候回来？”洛禾头也没抬，沉声问道。
“过两天就到京城了，怎么了，洛叔你找他？”寒辰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疑惑地问道。
“嗯，我要找你女婿告状。”洛禾点点头，把手里的书放下，拿起茶杯准备喝。
“冷了，换一杯。”寒夜夺过洛禾手上的茶杯，把里面已经凉了的水倒掉，另外倒了一杯热的给他。
“告状？告谁的状？”寒辰知挑眉，表情愈加的疑惑。
“告我的，现在也在告。”寒夜给寒辰知续上茶，无奈地说道。
“你做什么了惹你师爷爷生气？”寒辰知好笑地看着自家的宝贝闺女。
“也没什么，她差点用银针把自己扎死。”洛禾语气冷漠地说道。
“夜儿！”寒辰知蹙眉看着寒夜。
“没事，真的。”寒夜真诚地看着寒辰知。
“阿知，”洛禾现在极其不想搭理寒夜，把方才那本书推到寒辰知面前，沉声道，“试试能不能找到这本书的上半部分，丢失已经百年，但这后半部分突然出现了，说不定也能找到前半部分。”
“暗香已经在找了，这本就是暗香发现的。”寒夜在一旁插嘴。
“你闭嘴。”洛禾瞪了寒夜一眼，呵斥道。
寒辰知拿起那本医书简单地翻了一下，看不懂，看着洛禾沉声问道：“好，但这个和夜儿扎自己针有什么关系？”
“这里面有治疗心疾的办法，但需要前半部分的解析配合，她胆子肥，没搞明白就敢给自己下针。”洛禾睨了平静喝茶的寒夜一眼，冷声道，“除了痛过一次再也没痛过的心，在她扎针时，抽痛了。”
“只是一下，我马上调整银针，还有运转内力，很快就没事了。”寒夜轻声解释。
“你闭嘴。”洛禾恶狠狠地瞪了寒夜一眼。
寒辰知眉头紧锁，握着医书的手不由加大了劲，嗓音低沉，“洛叔，夜儿可会有事？”
“把过脉了，没什么事。”洛禾摇摇头。
听到洛禾的话，寒辰知松了口气，继而表情严肃地看着寒夜，“夜儿，你不该如此，有什么事总该商量着来，不能伤害自己，这不是你和阿冥说的吗？”
寒夜抬眸看着寒辰知，点了点头，抱歉道：“对不起，也不用你们告诉他，他回来了我会自己和他说我做了这蠢事，但我并没有直接往心口的位置扎针，扎的手臂试试针。”
“你还想直接往心口上试针？你直接用把刀捅进去不是更快吗？”洛禾冷眼看着寒夜，沉声道，“在找到那本上半部分之前，你都不可以试针。”
“可若是一直找不到呢？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寒夜不认同地摇摇头。
“我们有温和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极端呢？”洛禾看着寒夜，深吸了一口气，放缓声音道，“一次没事，两次、三次呢？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的，你自己也知道，若是没摸准这套针法是怎么下针的，你的心会承受不了，你如今本是无事的，何必执意冒这个险？”
“夜儿，你要去试试，你不在意自己死活，你想过阿冥吗？想想你外祖，想想你爹。”洛禾嗓音沙哑，眼眸深沉地看着寒夜。
“夜儿，听师爷爷的。”寒辰知已经完全听明白了，他眉头紧锁地看着寒夜。
寒夜看着寒辰知和洛禾，终于是点下了头。
“爹爹会去找上半部分那本书，在此之前，你都不可以乱来。”寒辰知望着寒夜，眼里带上了几分哀求。
“嗯，我答应你们，”寒夜点点头，给他们倒上茶，“我会让暗香把信息都告诉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