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凑趣,拿了书架上最显眼的一本连环画《带响的弓箭》,封面呈油画风格,色彩鲜明,夺人眼球,在郁郁葱葱的白桦林间,有一少年穿着绿色的军装,带着鲜红的红领巾,弯弓搭箭瞄向远方,少年眼神坚毅果敢,充满着时代蓬勃的朝气。
舒云接着往下翻,内里的书页不同于封面的鲜艳,采用的是黑白素描风,一小页上画占据大部分,只在下面配上几句简短的话语交代剧情。
舒云看了几页便觉故事虽然简短但情节跌宕起伏,配上图画更是引人入胜,不怪这么多小孩凑在这儿看书了。她想或许这也不失为一个商机,70年代的连环画还处在百废待兴的状态,而青少年对连环画的需求量很大,再者伟人一句:“有没有人编小人书?”更是极大推动了连环画的发展,至少可以去尝试一下,正巧与她的专业相契合,只是要写什么故事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这样想着,舒云在书架上挑了几本连环画结账,收获了众多小孩羡慕的眼光,“等我以后长大有钱了,我也要天天来买连环画。”小孩的雄心壮志永远都那么朴素。
舒云买好东西出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往回走到约定的地方,重新坐回车厢时,叶淑芬早就坐好了,拿着瓶新买的雪花膏神色颇为炫耀,不过见到田秀芬和舒云上来后,脸上的笑容不收,不说话了。
车子一路颠簸地开回部队营地,舒云同田秀芬一道走回去,经过筒子楼时却听外面一片喧哗,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救命啊,有没有人过来帮帮我,小宝要不行了,呜呜呜呜。”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害的。”
冯洁状若疯癫地往外冲出筒子楼,她穿着一身裙装,脚上的鞋子没了一只,头发散乱了下来,嘴上的口红有一半晕了开来,不明白事情原委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听了她颠三倒四的话才知是家里的小孩出事了!
田秀芬是个性急的,将还要往外跑的冯洁拉住,“到底怎么了?说清楚。”
冯洁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她见众人围了过来,将自己的身体缩了起来,摇着脑袋只重复道:“不是我的错,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和我没有关系。”
舒云皱眉,上前打断道:“你说小宝,他现在人呢?我们过去看看。”
冯洁依旧不理睬,像是着了魔一样,只知道重复之前的那些话,田秀芬忍无可忍,直接往冯洁脸上抽了一巴掌,“问你人呢?”
洪亮的大嗓门终于唤回了冯洁的理智,“在,在。”话没说完,却像是要哭一样,田秀芬真是受不了她的磨叽,要不是还要问她事情,真想一脚将人踢开。
好在不需要冯洁的回答,人群中有人喊道:“在楼上,在冯家呢,我瞧着孩子像是要不好了啊。”声音发着抖。
人群哗然,立马有些乱了,舒云出声道:“大家先别慌,哪个嫂子离家近,有自行车的,现在骑着自行车去通知门卫站岗的哨兵,麻烦去请医生过来。”
“还有谁的力气大,麻烦先将这个女人看住,不要让她逃走了,不管以什么方式,问出她和孩子在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云话落,立马有嫂子响应,马上就行动了起来,有嫂子骑着自行车便往门口赶,有嫂子押着冯洁一同来到楼上。
“先别慌,去看看孩子的情况到底如何。”舒云走在前面,由军嫂引着路来到了冯家。
此刻,冯家大门敞开,却听不见孩子的声音,舒云的脸色沉了沉,见小小的孩子躺在了地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连带着嘴唇都泛着骇人的青紫。
小孩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看得舒云触目惊心,正巧这是军嫂连扇带打,终于从冯洁口中知道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小宝饿了,哭闹不止,冯洁不耐,见厨房里还有半块年糕,直接喂给孩子,年糕黏性足,小宝牙齿都没有长好,一个不慎,被噎着了。
小宝又哭闹了起来,冯洁压根不管,以为他又在闹小脾气,躲在自己房间打扮自己,等她出来的时候,小宝已经连哭的我力气都没有了,她被吓坏了,试图拍几下小宝的后背,但都没什么成效,直接将孩子丢下,跑了出来。
“孩子是噎到了。”有军嫂将孩子抱起来,拍着后背,但却没有什么效果,“这,这怎么办啊,等医生过来,我看孩子彻底没救了要。”
冯洁在人群中缩着身体,听到这话,抖成了筛糠,嘴里只会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不小心,和我没关系。”
旁边军嫂实在腻烦她,大手狠狠扇在她的脸上,“别烦。”
舒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海姆立克法,她站出来道:“让我来试试吧。”
人群让出道来,舒云将孩子背靠着自己,双臂环住,拉开孩子的肚子,在距离肚脐上方两指的距离握拳,再用另一只手往拳头处向内向上冲击。
一次,两次,孩子还是没有反应,明明舒云用的力气不算大,但是她的后背却被汗水浸透了。
“这,这能行吗?要不我们还是等医生过来吧?”
老实说,救人也不能瞎救,要是救活了皆大欢喜,但一旦出现问题,救人的反要惹出一身腥。
舒云没停,还是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着孩子的肚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舒云身上,没防备一旁的冯洁挣脱了束缚,她像是突然回神了一般,冲上前,想要撕开舒云,“你在干什么,你又不是医生,你这么锤他孩子要受伤的。我不准你动他!”
这会倒是关心起孩子了,早干嘛去了。
舒云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来,田秀芬眼疾手快将人拦住,又狠狠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现在演给谁看呢,装相。”
冯洁被打得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破了,有鲜血流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舒云,像是等一个奇迹般。终于“噗”一声,一块年糕从孩子口中吐了出来,孩子这才放声大哭,所有人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