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柔柔没有第一时间答话,大伯母愈发不耐烦,声音尖锐地问,“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吗?什么第二次?”
“你是被砸了脑袋吗?”
“什么?”
她答非所问,大伯母被气得不轻,胸膛剧烈起伏。
“要不然,你怎么会昏头成这样?这里是相国府,你一个因为沾亲带故才能住在这里的外人,怎么敢质问我这个正经的儿媳?”
她是天赋出众、能力很强的苗疆蛊女,但在这种人面前,也只能借着这个身份来压制她,这怎么不算一种悲哀呢?
果然,大伯母不再纠结这件事。
“我告诉你!”她话说的很急,似乎是担心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似的。“要不是有我们的帮衬,他白成这辈子和宰相哪可能扯上关系?”
“是吗?你敢和我去对峙吗?”
大伯母沉默片刻。
很显然,她不敢。
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但若是家里有人读书,那供一个读书人比这些都要苦,而当初的白家更是艰难,因为家境普通的白家养了两个读书人。
白家老太爷去世前,将白家所有现银都交给了家里的长子,也就是白成的大哥。
这主要是考虑到他不喜读书但有经商的天赋,而次子和幼子则天资聪慧,先后成了秀才。
他计划得很好,长子虽是商人,但地位低贱,其他两个孩子虽然一时窘境,但总有一日会一飞冲天。只要兄弟三人相互提携、互助互惠,白家的未来一定会繁荣昌盛。
谁知,大伯母进门还没多久,就打乱了白家老太爷的全部计划。
白成及其小弟白柏被强制断了补贴后,两个人决定通过抓阄来选出谁继续读书,最后白成幸运地获得了这个机会,而白柏则退了私塾,一边抄书,一边当账房先生,全心全意供他读书。
白成通过乡试后,白家大哥这边也找到了帮助自家弟弟的方法。
他会趁着外出进货时,给白成带一些东西回来。因为纸张价格不菲,买书容易被自家娘子怀疑,所以他经常会带一些笔墨纸砚回来,没有多贵,但多少算个心意。
就这样,在大哥和白柏的帮助下,虽然白成多多少少有些捉襟见肘,但科举之路还算是顺利。
等他入京,与古莲灿两情相悦后,古家直接来了一场榜下捉婿的戏码。
当报喜的人来到白家所在的小镇后,大伯母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才催促着自家男人上去帮忙。
很明显,肖柔柔一提这件事,大伯母就立马想到了以前。
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后,这才对着肖柔柔低声警告,“你说话仔细点!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她虽然语气严厉,但明显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人确实不止做了一两件坏事。
“呵,长辈?有把自己亲侄子的生辰八字、头发还有指甲卖给有心之人的长辈吗?”
大伯母的眼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要想用法术换两个人的命格,这些东西都是基本,而出身将军府的古莲灿治家很严,能钻空子的只有亲戚。
大伯母没有回来之前,肖柔柔自己也调查过,并没有在那些人身上发现可疑之处。
结合种种因素看下来,只有大伯母有机会也有动机。
“你说什……”大伯母咽下未说完的话,眼珠一转,率先质问,“我知道了,你记恨我找人教你规矩,所以想用此事诬陷我!”
肖柔柔和大伯母开始对峙后,小丫鬟们已经借机停下了动作,竖着耳朵听她们对话。
虽然她们是王妈妈买来的,身契也在大伯母手上,但大伯母回娘家这段时间,古莲灿派来的嬷嬷已经让她们知道了这府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至于肖柔柔呢,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另一只没有被白屹抓住的手朝着地上弹了一下。
下一刻,躺在地上的王妈妈突然像中了邪一样,抽搐着晕倒在地。
一般情况下,她下药都很小心谨慎,但在大伯母面前,她没必要暗着来,只有让她真正害怕,她才不会再轻易招惹他们。
大伯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个姑娘,“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要解决你,方法有很多,动手只是最低劣的手段。”她吹吹手指,像是吹走了什么脏东西。“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你还不配吃我的药丸。我已经找人通知了爹娘,想必把你交出去后,我能换到不少好处。”
白屹虽然痴傻,但莫名地,他知道某些词语的意思。
听到“好处”,他手上使了点力气,“娘子,不要拿我换好处。”
她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只要你对我有用。”
“娘子,我一定会乖乖的!”
“……”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古莲灿对着白成说,“我都告诉你了,这姑娘虽然性子有点冷,但对屹儿可不是全然无心。”
“什么话?什么叫做‘只要有用,就不会拿他换好处’,我儿是未来栋梁,难不成要天天绕着一个女人打转?!”
“白成,你别老古板了。你当初总说蛊术、法术什么都是假的,万万不能信,结果呢?那么多大夫都救不了的人,偏偏就人家救了。我说多少遍了,你别摆你那宰相的臭架子,这是家里,不是朝堂!”
白成透过缝隙再偷偷看了一眼后,背着手离去。
“哎,屹儿那边怎么办?”
“哼,已经有护着他了,我们还过去干什么,等着善后就行。”
古莲灿看着他的背影,不满地抿抿嘴。
这个人总是这样口嫌体直,夭寿了,她当初是怎么非他不可的?
“……”
白成脚步放得很慢,但她一直没跟上来,他回头看她,发现她还在偷看,叹了一口气后,又转身走了回去。
“走吧,娘子,我们还得把大哥请过来一起商议呢。这么多年了,这关系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白成,我告诉你,我要不是看在你哥的份上,早就上去给你那个嫂子一剑了。不就是屹儿没娶她那个本家侄女吗?竟然能记仇到如此地步,这种人,我是断断容不下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忘了,我是他的父亲,对那个女人的恨也不比你少!”
“你最好记着这句话!”
“是是是,为夫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