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完成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这六礼最起码也要一年半载的时间,但因为白屹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太好,所以白家只找人合了两人的八字,得到二人是难得一见的良缘后,一家人倒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喜事多了一丝期待。
虽然六礼有些潦草,但婚事布置却很用心,而这也是古莲灿的意思。
她觉得肖柔柔已经牺牲了太多,所以在这件事上,她不想让她感受到轻视。
至于白成,他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夫人。
不过,他不想惊动太多人,因为这只是一场名为婚姻实为利益交换的临时之策,但无奈白古两家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就算他不想,仍惊动了半个朝堂。
某日下朝后,不知从哪收到消息的文武两方官员纷纷围上来,对着他道喜。
于是,这场婚事的规模越变越大。
也幸好,肖柔柔算出的黄道吉日在半个多月后,而银两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白家人忙碌时,肖柔柔也没闲着。
说起害人捉弄人,她这双手一定很有发言权,但要说绣嫁衣,她就算会也要装不会。
“哎呦,我的好妹妹,绣娘日夜兼程给你绣好了嫁衣,现在只需你添一针。你千万要仔细些!”看见肖柔柔拿着针就往别处戳去,尹雪的心都提了起来。
虽然肖柔柔算得上她的救命恩人,但一开始,她也很怕她。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尹雪发现她为人冷情,却不会无缘无故针对某人,更不会随意使用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丸。
因而,她与肖柔柔熟络起来后,开始与她以姐妹相称。
“是这里吗?”肖柔柔试探着问。
“是这里,”尹雪伸手指向另一处,无奈叹气,“妹妹你看着聪明伶俐,怎么在这种事上一窍不通?要是绣娘知道你差点毁了这么好的嫁衣和这么好的绣工,只怕是要跳脚。”
“你这样,倒是让我想起一句诗。”
“让我猜一猜,‘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佯装生气。
“不,”肖柔柔轻轻摇头,“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尹雪愣神片刻。
“可惜啊,我不是贫女,也没有那般清高的品行,”说到这里,她再次停顿,从思绪中抽离后,开始转移话题,“好好的日子,不说这些了。说实话,我本来还想劝妹妹你以后多练练刺绣,但仔细想想,你确实没必要学这些。”
她不知道这姑娘怎么就成了白屹的未婚妻,但白家人看中她,估计也不是因为她的女红。
“姐姐,表达自己怀才不遇的苦闷并不是男子的特权。”
“……哎,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没你的好福气。”
“你知道吗?我3岁时,娘亲就消失了,没多久,京城就传来她去世的消息,虽然寨子里的姑姑婶婶都对我很好,但没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你说我好福气,但我却羡慕你,能在自己娘亲的膝下长到十岁。”
肖柔柔从嫁衣中抬头,收好了手中的针线。
“有时候,好福气只是我们逃避做某事的借口,而你只需要勇敢迈出第一步。”
这种话,肖柔柔不止说过一次。
但这次,尹雪内心的触动明显更大。
见她没有说话,肖柔柔也不着急。
古代人的思想没那么好改变,就算是尹雪也一样,所以她并不着急。
***
随着文武官员回家吩咐人准备贺礼,白家有喜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出半日,京城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白家那个天才小子要成婚了。”
“嘶,知道归知道,但你们不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吗?”
“怎么说?”
“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突然就成婚了?”
“这不奇怪吧?那白家小子今年也16了,要不是病了半年,估计早就议亲了吧?说不准,这婚事就是为了冲喜。”
“这事儿我知道,我姑妈听白家下人说过。”
“不可能吧?这白家规矩可多着呢!怎么可能随意透露主家消息。”
“我也不知道。白家下人之前确实是守口如瓶,但今天却放消息说,那姑娘小时候救过白屹,白家人这样做,也是为了报恩。”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但没人想过,白屹命都快没了,与人家姑娘成亲怎么能算是报恩。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
毕竟,在外人看来,相国府有权势又富贵,虽然是嫁一个病秧子,但对一个平民女而言,已属高攀。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个身材矮小、体态瘦弱的男人,他不动声色在人群中游走,收集完足够的消息后,又静悄悄地消失。
他在小巷中穿梭,时不时会停下脚步,留心后面有没有人跟踪,确定安全后才接着赶路。
绕了一大圈后,他从后门进入了某个府邸。
虽然这座院落从外面看灰败没落,但内里却别有乾坤。他在去主院的路上没碰见多少人,但他每经过一处拐角,暗地里就会出现一双眼睛,仔细打量他的举动。
虽然如芒在背,但吉安面上始终带着恭敬。
“……”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吗?”
“禀告主子,我在外打探消息时,曾多次听闻,要与白屹成婚的这个女子无甚背景,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不过,听说她能测凶吉、算命运。”
“哦?”靠坐在床榻上的男人右手持扇,轻拍着左手。“你的意思是,她算出了白屹未来的命运,所以才决定嫁给他?”
啪!
重重的声响传出,突然打破房间的寂静,连带着人的心都猛地一跳。
跪在地上的太监无端抖了一下,才继续补充,“相国府内部如铁桶一般,这些消息都是出来采买的下人对外透露的,所以我怀疑,这里面有不少烟雾弹。”
“有意思,”男子的面容隐在床帐后,漫不经心地表示,“你说这白大人也奇怪,不信鬼神,却信算命这种无稽之谈。”
“主子,”听见他的话,处于下位的吉安语气透着些紧张。
虽然这地方很安全,但那人并不是一般人,若是听见如此轻视,他可能会感到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