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你说的？”
沈闻屿：“啊，对。”
“什么时候？”
晏怀殊看过去，他的眼里平静、无波，又不自觉叫人把心声吐露。
“就是刚刚出去的时候遇到她，她说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跟这里的所有人，都好像有些融不进去……”
被那么注视着，沈闻屿不自觉便向自己这位小叔将事情都交代了。
晏怀殊：“她那么说，所以你也相信了？”
到这里，沈闻屿稍稍犹豫了下，“毕竟是一个小姑娘，也挺可怜的……”
“她就比你小一岁吧，哦，其实就是小几个月。”
沈闻屿梗着个脖子：“小一点那也是小！！！”
晏怀殊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身上，对这里忽然不说话了。
沈闻屿忽然地有点慌！
却见晏怀殊又收回目光，在这屋里不转而又摆弄起了自己的手机来。
沈闻屿：“小叔你干嘛？！”
“给你妈打电话。”
晏怀殊的声音还是跟刚刚一样，慢慢悠悠，不疾不徐，宛若在闲话家常，更不见任何一丝一毫的严厉。
可正是如此，却叫沈闻屿那颗心越发的慌张了。
“小叔你、你跟我妈打电话有什么用？我最近也没做什么，没忤逆你吧？”
晏怀殊轻轻拨弄着指尖的手机。
纯黑色，微微泛着点金属冷泽的光，看起来还有些重的模样。
但在晏怀殊手里却是能够被完全掌控，微曲的指骨间透出一股坚韧的力量感，那黑色色泽衬得他手愈白，修长分明。
哪怕不看脸，仅是这只手，若落在其他地方，又或者是把玩着一点别的什么，或许还能带起几声不明显的喘息。
回荡耳畔……
眼下。
此处只有叔侄两人，自是无人欣赏。
晏怀殊仅仅是掀掀眼皮看向自己这个愚蠢的大侄子：
“告诉你妈一声，大号废了，现在开个小号或许还来得及。”
沈闻屿：？？？
“不是啊，我妈都这个岁数了你还让她生二胎啊？这不折腾她老人家么，瞎忙活！”
“不用。”
晏怀殊：“让下面的人查查，你有没有别的子嗣流落在外面。”
沈闻屿：“……”
这是直接要抛弃他，从下一代开始培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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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晏怀殊的语气实在是过于理所当然了，一时间沈闻屿都忘了反驳，被定在那里。
直到——
“沈闻屿！！！”
沈闻屿距这里有点距离，都没开免提呢，就听到一声咆哮自晏怀殊的拿起的手机里头传出。
沈闻屿不可置信地去看他小叔。
后者无辜且不在乎：“忘了说，电话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都是通着的。”
沈闻屿：“……”
——叔啊我的叔，说你是绿茶白莲花真的没有冤枉你！
沈闻屿直接一个猛虎扑食……滑铲着近乎跪倒在他小叔的面前，然后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手机。
罪恶时间到，他得先开始忏悔。
他得……想想办法啊！
“妈！沈女士！你听我解释听说我啊，我在外面真的没有流落的孩子，我真没搞出过人命啦啊！”
“没有说您高龄，不是老人家，谁不知道您沈女士啊，您永远貌美、青春不老，是我，是我这一把年纪的儿子存在拖了您的后腿……”
“知道，我是真知道错了！您别叫我爸过来混合双打了，他一搞研究那手金贵着呢，就用来打我这个逆子不合适吧，沈女士您别为了鱼目不小心把珍珠给磕着了……”
“你俩白头偕老的比啥都好，别为我这不成器的动怒啊，生气容易……哎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
沈闻屿自他小叔那里“借”过了手机，花了好一番工夫，好不容易将她妈给哄好了。
他还在亲妈沈靖雁女士的绝对威势之下把免提给打开了。
现在正一股脑地给他小叔做手势，求求对方可饶了自己吧。
沈靖雁的声音透过那头传了过来：“小屿他又做了什么蠢事？”
沈靖雁其实不是晏家的女儿。
晏怀殊爷爷的一位故人的女儿，父母早逝后，留下了一堆心怀不轨的亲戚，晏家便收养了她。
晏老爷子因为精力不济，就将其挂在了自己大儿子名下，收作了名义上的女儿，所以得吃穿待遇也跟所有晏家子嗣相同。
——这里很难说，晏老爷子是不是故意的，且怀有私心。
毕竟……可差着辈分了！
而晏怀殊他爸，是老爷子最小的一个儿子，算是老来得子。
这就导致晏怀殊和沈闻屿这辈分差的有些大，但两人岁数差不多，小时候算是在一起长大了。
长大了……
长大后晏怀殊开始展现出自己在各方各面的天赋，明明还比沈闻屿小一岁呢，就直接抛弃这个大侄子而去了。
很难说，沈闻屿混成现在这个样子，晏怀殊在这其中究竟要负几分的责任。
总之，叔侄俩如今关系还“不错”就是了。
也因为这点，晏怀殊和沈靖雁也算熟悉——后者也确实是一路把自己当做弟弟在照顾。
“你看过我们现在在上的这个节目吗？”晏怀殊问。
“看啊，一直在看，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你们现在不是没直播么？”
“对，关了。”
提起节目，沈靖雁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你们参加的这些嘉宾了，我最喜欢秦朝月了，梨梨也可爱，唉，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生个女孩子呢？出来个带把儿的天天气我，不然给我一个江陵野这个的看着酷，其实又听话又乖的儿子也行！不过这两期节目看下来，就骆子白还那谁谁那组把我气得够呛。”
“嗯。”晏怀殊应了声，亦是小小的打断，“巧了，刚刚你儿子说，许慕澄很可怜。”
滔滔不绝的亲妈沈靖雁：“……”
一直竖起一只耳朵听着的儿子沈闻屿：“……”
“沈闻屿！！！”
有一道咆哮声响起，晏怀殊已经先有预兆地将手机往侄子手里一丢，同时自己则在顷刻间就拉远了几个身位。
沈闻屿那是完全没想到自己小叔还有这招啊。
卑鄙！阴险！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一张英俊的大银幕脸都皱成了苦瓜色，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自己老妈的狂风暴雨了。
但出乎意料地，这会沈女士没有再咆哮。
那头似乎是“哀大莫过于心死”，听着还挺沉得住气的，只问：
“你老实回答我，你给你妈透个底——”
“嗯。”沈闻屿心底已经打起了腹稿，这次他必定全力以赴。
沈靖雁：“你在外头到底有没有搞出过人命？”
沈闻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