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
凌栖回府后,去了睦元堂给凌太师请安。
祖孙俩叙话了一会儿,凌栖让太师屏退左右后,把夜千灯给她的纸条拿给凌太师看了。
凌太师扫了一眼里头的内容后,把纸条放到烛台上烧了。
此时凌家庶女凌嫣恰巧来给太师请安,远远地就见门口处没人守着,心觉有蹊跷,她让身后的丫鬟退下,自己放慢了脚步轻声挪到窗下,靠窗附耳偷听。
屋内的太师问道:“阿栖,你愿意嫁给太子吗?”
“祖父恕罪,阿栖不愿。”
“皇后欲纳你为太子侧妃,想必是看上了凌家的权势,这是要给太子布上强力的后援,待他登基后有自己的势力班底。你父亲若是知晓这个消息,定会巴巴地把你送进东宫。”
凌栖走到凌太师身前跪下,“祖父,阿栖已想好了,若是要嫁入东宫当侧妃与东宫佳丽争宠,那不如明日阿栖便去剃了发当那姑子去。”
凌太师看着她那倔强的脸,只觉此时的她有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倔气,他捋了捋长长的白须,稍稍思忖。
“倒也不至于非要去寺里修行,祖父心中已有打算,你且先回去,明早前祖父会让人给你传信的。”
凌栖见他似是有了定夺,只点头称是。
窗外的凌嫣听完里头几句话,在凌栖出来之前,赶紧蹑手蹑脚地绕到另一头的廊柱下藏躲着,偏头探出一只眼睛,见凌栖往对面离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走出廊柱,也不进去请安了,转身往许姨娘院里走去。
一路上脑海里掠过了许多想法。
凌栖,你不过是投到了主母肚子里才成了那嫡女罢了,太子侧妃是何等尊荣,你竟瞧不上。
那便不要怪我把这机缘夺了去。
此时的新兰阁里头,许氏正在插花。
听得门外有丫鬟唤“二小姐”,便放下了手中的花枝,转头看向走进门来的凌嫣。
“嫣儿?方才不是让你去给你祖父请安么?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
“姨娘,我这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想要与你请教一番。”
许氏听出她话里头的意思,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
待屋内的奴仆一一退了下去后,凌嫣把门一关,转身走到许氏身旁附耳与她说了方才她在睦元堂那儿听到的事。
许氏听罢,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真的?”
“千真万确,女儿亲耳听到的。”
“凌栖竟放着这大好的机缘不要……”许氏剪完最后一枝,把花插在瓶中,看着那瓶姹紫嫣红的花喃喃道。
凌嫣似是下定了决心,‘噗通’一声对着许氏跪下,拉着她的裙摆道:“娘,女儿想登上那高位,女儿想成为太子侧妃!”
“嫣儿,娘不是反对你,而是那纪白雪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初她是如何与太子成事的,你也清楚。她的异能是媚,牢牢守着太子那颗心,你去了如何与她相斗?”
“娘,你忘了,她虽是媚,但我的异能是幻啊,太子尚未登基,女儿若嫁与太子,到那时皇后之位鹿死谁手还未定呢。”
“娘没忘。眼下我们只知晓其中一位侧妃人选,还有另一位,皇后属意的是谁咱们心里都没数,以皇后的打算来看,定是在为太子甄选能辅助他的世家大族,她能看上凌家,也能看上比凌家更有权势的。”
“比凌家更有权势的……就只有陶家和夜家!”
“没错,陶家都是公子,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夜家,夜家能配得上的太子,也就只有那位了。”
“夜家圣女,夜千灯……”
“夜千灯有预知异能,你若是与她为敌,定会败下风来。你得想清楚才是。”
“我倒觉得夜家未必乐意把圣女放在那侧妃之位上,比起侧妃,成为几位皇子的正妃才是正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明日百花宴,你是作何打算的?”
凌嫣起身小声与她道:“我计划这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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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家。
夜家主正在书房练字,管家走到门口禀报道:“家主,凌太师正在府门外求见。”
“凌太师?”
“是,凌太师是独自前来的。”
“你先把他请到花厅,我换件衣裳便到。”
“是。”
待夜家主到了花厅,凌太师见他来了马上就站了起来。
“夜家主,叨扰了。”
“太师客气了,不知太师此时前来,是有何要事?”
“我们家凌栖受了圣女的关照,老朽是专程来感谢圣女的。”
“关照?”
“正是,圣女把‘那件事’告知了凌栖,老朽已知晓了。”
夜家主一听,便猜到是夜千灯把皇后选侧妃之事告知了凌栖。
二人都是人精,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互相都明白是什么事。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太师无须特意走这一遭的。”
“不不不,于圣女是举手之劳,于凌栖来说,却是大事一桩。往后圣女若是有事需要老朽帮忙的,老朽定义不容辞。”
说罢给夜家主拱手行了一礼。
夜家主哪敢受这礼啊,太师的门生遍布零释国,论老一辈的人里头,太师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他偏过身子,绕到一边去扶起了太师,“太师言重了,真的不必如此。你这礼晚辈生受了,就当谢过了,往后的事可不敢再劳烦太师伸出援手了。”
凌太师特指‘老朽义不容辞’而不是‘凌家义不容辞’,夜家主也听得懂他这句话的潜在意思。
听闻凌家主宠妾灭妻,在凌家,凌栖的日子过得比起那庶女还不如,若不是有凌太师一路护着,母女俩不知道得受多少委屈。
故而凌太师一把年纪了,还得为凌栖的婚事这般奔波。
夜家主也是爱女心切的人,怎会不理解凌太师的苦心。
“无论如何,以后圣女的事,只管与老朽说。老朽还有要事,就不多叨扰夜家主了,告辞。”
凌太师来的快,去的也快,做事干脆利落,转身就要走。
夜家主愣了一下,急忙喊住了他,“太师留步。”
“夜家主请说。”
“不知太师知晓了‘那件事’之后,可有想到对策了?晚辈也正为此事心烦得紧,可否与太师请教一番?”
“欲破此局,无外乎是那几种,一是削发为尼,一是自毁名节,一是赶在宣旨之前定亲,想必皇族也不会做那硬抢之事。”
凌太师一言,顿时让夜家主茅塞顿开!
“太师言之有理,冒昧问一句,不知太师属意哪家的公子?”
“零释国好儿郎众多,唯有陶家值得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