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丛林的那人正是奉戴曜命令,带队来杀人泄愤的吴老三。
吴老三见自己的人死伤惨重,又见牧云枕和闻轻溪两人动作迅猛、出手果决,哪敢再上前送死,连忙招呼还没有折在当场的手下,如潮水般飞快地退撤。
牧云枕和闻轻溪开了几枪,击倒了几个跑在最后的,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丛林里,没有多追。
大雨冲刷下,两人早已被浇了个湿透,运动服贴在身上,沾着的泥污草叶逐渐被大雨冲洗干净。
牧云枕简单扎起的高马尾有些塌,湿漉漉地在背后,与浸透雨水的运动服十分服贴。
闻轻溪短发沾额,漆黑的眼睫成缕,雨水聚注,奔淌而下,汇在下巴处滴答滴落,左臂染红衣袖的鲜血,被大雨无声无息地冲成淡粉色。
两人拿着枪的手垂在身侧,手里的枪在滴水。
确定没有危险,牧云枕转过身,审视的目光落在闻轻溪身上。
这人展露出的枪法和身手都不错,放在幽冥殿,水平至少在中等往上,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藏着掖着了……
闻轻溪没有半点心虚。
“姐妹。”黎迟予没再听到枪声,大胆地探起半个脑袋,一眼就搜寻到自家姐妹的身影,“都处理完了?没事了?”
“没事了,起来吧。”牧云枕随手扔枪,朝黎迟予走去。
“哥?”褚泉也试试探探从树后探出脑袋,入眼就看到他溪哥胳膊受伤,连忙跳出来,“我靠!哥你受伤了!伤得深不深?疼不疼?”
他跃跃欲试窜到闻轻溪身边,想拉他胳膊看伤。
却忽然感受到三道目光凝聚到他身上,叫他硬生生停下了伸出去的手:“怎、怎么了?”
“你……”黎迟予抬手指了指他脑袋,“你的头发。”
“不是,你们娱乐圈新人这么穷的吗?连贵一些、质量好一些的染发剂都买不起,只能用这样劣质的、遇水就褪色的染发剂吗?”
“……完蛋!”褚泉惊呼,下意识朝后一跳,双手摸上脑袋。
摸了满手黑。
褚泉:“……”
看着满手黑色,他愣愣地看向闻轻溪,有些不知所措。
“我去。”黎迟予看得更仔细了些,“你这竟然是银白色的头发,白色的少见,银白色的更少见,稀有物种啊,不是。”
褚泉局促地双手往衣角擦了擦:“我、我天生银发,会被很多人看作异类……在镜头前也、也影响不好,所以、所以用染发剂染黑了。”
“天生的?还怪好看的。不过你要进的娱乐圈的话,确实染黑能少事。”黎迟予摆摆手,“这样,回头我让陈导送你几盒染发剂,危害小、易着色,你试试。”
“谢谢。”
褚泉低下头,无人看见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心虚。
“我受伤了。”闻轻溪突然开口,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人似乎也有些摇晃,手里的枪像是没力握住,掉了下来。
褚泉一下子精神了,连忙跑到闻轻溪右侧,拉起他右胳膊搭在肩膀上。
方才的局促与心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你怎么样?我们马上出去。”他紧张地朝他左胳膊看了眼。
他这个方向看不到伤口,只能看到已经被冲刷得很淡很淡的血迹,但血的范围不小,肯定伤得不轻。
“别抖了、别抖了!都起来!”
黎迟予喊了半天,才终于把四位跟拍pd的魂喊回来。
四人颤颤巍巍又心疼地在地上捡散了一地,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机器零件,只敢用余光好奇地瞟一眼、再瞟一眼周围的情况。
另一边,牧云枕正蹲在一具尸体边,翻着他们的衣服仔细检查。
“怎么样?看得出是什么人吗?”黎迟予不知道什么时候扯了一片树叶子,在手里捏啊捏,“姐妹,咱就是说,这些人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
这些人穿着统一极简的黑色服装,身上的枪械皆是常见,没有特殊标识。
牧云枕想了想,抓起一具尸体的胳膊,扒拉起他的衣袖。
果然——
有些组织喜欢往人身上刺纹身。
尸体的右胳膊上有一个黑色步枪与长刀交叉的刺青图案,牧云枕记得,这个图案所代表的组织,是一个名叫绝杀的杀手组织,其基地就在S国来着。
“绝杀的人。”她扔下抬起的胳膊,拍拍手站起来,面作沉思,有些自我怀疑地看向黎迟予,“我和绝杀……没什么交锋……吧?”
黎迟予摊手:“你说没有的话就没有了,你的宝忙着建筑她的商业帝国呢。”
牧云枕:“……”
她看了眼捡起了掉落装备——摄影机器零件,抱着低头站在一边的四名跟拍pd:“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晚点出来。”
“啊?啊!”四个人如惊弓之鸟,还没完全从恐惧中抽离。
闻轻溪抬手离开褚泉的肩膀,脱下运动服外套,随手罩到他脑袋上:“你带他们一起出去。”
褚泉扒拉下罩住脑袋的外套:“啊?哥,你不出去吗?”
闻轻溪轻颔首:“我和沈小姐一起。”
“啊……那好吧,我先带他们出去,哥你一会儿出去要记得找人给你看伤口啊。”
听到溪哥回应的声音,褚泉这才重新将运动服外套罩到脑袋上,包住银白色的头发后,招呼四个跟拍pd跟他走。
脱去了外套,闻轻溪身上只剩一件黑色短袖,枪伤很靠近肩膀,黑色的袖子遮着,不大能看出受伤的痕迹。
“确定不出去?”牧云枕看他。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晚上九点之后是我的时间,现在我应该跟着殿主。”
她大概是有把他放在身边监视的意思,没有特别要求的话,每天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他都要跟在她身边。
牧云枕点了点头,又蹲下来,在一具尸体扒拉扒拉,从黑衣服撕了一条干净的,递给他:“先包着,免得一会儿流血过多。”
闻轻溪:“……”
他微微一顿,接过来,在左胳膊处比了比:“可以请殿主帮个忙吗?”
他不是很想拿尸体衣服撕成的布条包伤口。
他愿意接过来包,并不代表,他愿意用牙咬着和手配合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