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金碧辉煌的宴厅之内,华灯高悬,流光溢彩,本应是一片祥和欢庆之景,可如今,紧张的氛围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在场的每一个人紧紧笼罩。
刚刚结束的议和谈判,从条款细则上看,双方你来我往,最终达成的协议称得上圆满,诸多关乎边境贸易、领土划分、军事互信等棘手问题,都在一番唇枪舌剑后找到了平衡点。
但大明的皇帝朱佑樘,此刻却眉头紧锁,脸上不见丝毫放松的神情。
他身旁,一众大臣们同样神色凝重,交头接耳间,言语里满是对局势的忧虑。
只因达延汗部派来的主使,自谈判开始到结束,始终如人间蒸发般不见踪影。
这一行为,恰似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大明威严的脸上。
要知道,在这以实力与地位为尊的天下格局里,外交场合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主使的缺席,无疑是对大明公然的挑衅。
朱佑樘坐在主位之上,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身着明黄色龙袍,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在灯光下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有节奏轻叩着桌面,那一声声轻响,仿佛是沉闷的战鼓,敲在众人的心上。
表面上,他神色平静,可熟知他的人都明白,此刻他的内心,早已被熊熊怒火填满。
眼看到了晚宴时分,整个宴会现场的气氛愈发压抑。
乐师们演奏的丝竹之音,在这沉重的氛围里,也显得有气无力。朱佑樘的目光扫过全场,心中暗自思忖,若再这么等下去,大明的颜面将荡然无存,他甚至已经准备下令,就此结束这场尴尬的宴会,哪怕此举可能引发双方新一轮的矛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宴厅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阵微风裹挟着夜色吹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一名身形略显单薄的人,脚步匆匆却又不失沉稳地走进来。
此人全身被厚重的衣物包裹得严严实实,面容被头巾遮得密不透风,看不清分毫。
这人直直地朝着朱佑樘的桌前走去,在距离桌子几步之遥时,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他一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又清晰地在宴厅内回荡。
“达延汗部,使者。刘梓轩拜见大明皇帝。”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与疑惑,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神秘的使者身上,似乎都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一场新的变数,悄然拉开帷幕。
没等朱佑樘来得及开口,只见年过七旬的内阁首辅刘健,平日里总是一副沉稳持重、儒雅端庄的模样,此刻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也不知他从哪里来的力气,大喝一声,一个飞踢直直朝着跪在地上的刘梓轩踹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刘梓轩毫无防备,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踹飞出去数丈之远,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刘健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愤怒的小蛇,他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跳脚怒骂。
“兔崽子,你可真有能耐啊!老夫平日里苦口婆心教你的忠君爱国,还有那仁义礼智信,你全当耳旁风,都喂狗了是吧?
放着好好的大明子民不当,你偏偏跑去给鞑靼人当使者?
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我对你的教导吗?”
说着,刘健又要冲上前去,对刘梓轩拳脚相加。
次辅李东阳站在一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但他反应极快,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抱住刘健。刘健还在拼命挣扎,嘴里骂骂咧咧不停。
“李东阳,你给老子松手!
今天我非得打死这个不肖之徒,以正国法,以清门楣!”
李东阳哪里敢松手,他使出浑身解数,将刘健抱得更紧了,嘴里急切地劝慰道。
“首辅大人,息怒啊!
您先消消气,此事如此蹊跷,这里面肯定事出有因。
咱们可不能冲动行事,得先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啊!
万一梓轩这孩子有苦衷呢?”
此时的李东阳,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既要安抚刘健的情绪,又要防止他做出过激的举动,整个人忙得焦头烂额。
而躺在地上的刘梓轩,被这一脚踹得七荤八素,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挣扎着爬起身,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脸上满是痛苦与无奈的神情。
他望着愤怒的刘健,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坚定,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来诉说自己的苦衷。
整个宴厅乱作一团,众人的目光在刘健、李东阳和刘梓轩三人之间来回游走,都在猜测着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
刘梓轩被踹得狼狈不堪,却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在众人的注视下,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扑通”一声再次跪地,双手死死抱住刘健的大腿,眼眶泛红,声音急切又带着几分哽咽。
“祖父,求您听孙儿解释!
事情绝非您看到的那样简单,孙儿绝不是背叛大明,更没有将您的教诲抛诸脑后!”
他紧紧抓着刘健的衣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溅起小小的尘埃。
刘健还在愤怒地挣扎,试图甩开他,可刘梓轩却抱得更紧了,全然不顾刘健的挣扎与呵斥。
“祖父,您先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为了边境百姓能免受战乱之苦,孙儿是迫不得已啊!”
刘梓轩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与无奈,在安静的宴厅里格外清晰。
他的眼神中满是恳切,直直地望着刘健,仿佛要用眼神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祖父。
周围的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目光在祖孙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朱佑樘坐在主位上,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他也迫切想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