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
媚娘匆匆走进宋昭昭的房间。
“郡主,这是你要的东西。”
媚娘将一个信封递给宋昭昭。
宋昭昭接过信封,指尖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信封。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却写着令人心惊的内容。
宋昭昭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握着信纸的手指,骨节泛白。
信纸被捏得变形。
“怎么会是他……”
宋昭昭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她一直以为,害死萧墨尘母妃的人是皇后。
可真相,却远比她想象的残酷。
信上清楚地写着,当年皇帝微服私访江南,邂逅了许昭仪。
并将她带回宫中,封为昭仪。
许昭仪进宫后,盛宠一时,引来后宫妃嫔的嫉妒。
多次遭遇暗害,却都侥幸逃脱。
不久,许昭仪怀有身孕。
皇帝欣喜若狂,承诺她,若是诞下皇子,便封其为贵妃。
这消息一出,后宫更是炸开了锅。
皇后虽然贵为六宫之主,却也对这份宠爱无比眼红。
在许昭仪生产那日,皇后买通太医。
制造了难产的假象。
最终,许昭仪香消玉殒。
而刚出生的萧墨尘,则被过继给了皇后。
宋昭昭看完信,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更让她心寒的是,皇上对于许昭仪从进宫第一天所遭受的委屈,直至最后难产而死,竟全都知晓。
他不仅不加以阻挠,反而暗中纵容妃嫔们刁难,加害许昭仪。
“皇上……呵呵……”
宋昭昭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媚娘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她从未见过宋昭昭如此可怕的模样。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宋昭昭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
皇后只是帮凶,真正的执刀人,却是皇帝。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人。
却又将这罪名,推给了皇后。
何等的狠毒!
何等的无情!
宋昭昭将信折好后又重新装进信封,“让如意将这个交给靖王。”
这个真相可能会让他痛苦,可他有权利知道。
媚娘揣着信,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驿馆。
她一路疾行,回到了拍卖行。
如意正低着头,仔细地擦拭着一件古董花瓶。
“如意,你演的可真好。”
媚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如意停下手里的动作,淡淡一笑。
“媚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了,别演了!”
媚娘从袖中掏出另一封信,递给如意。
“这是郡主让你交给靖王的。”
如意狐疑地看着媚娘。
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信。
确认她没有骗自己。
她伸手接过信封。
信封入手微凉。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消失在院子里。
身影快得如同一道闪电。
靖王府。
萧墨尘坐在书房里。
手里拿着那封信。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却写着令人心惊的内容。
他的脸色平静无波。
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看完信上的内容。
他只是淡淡一笑。
随即,将信纸凑到烛火上。
火舌舔舐着信纸。
信纸瞬间化为灰烬。
他早就猜到他母妃的死和他们父皇有关。
虽然不是他父皇亲手所杀。
可也是他默许的。
这一次。
不过是确认了他的想法。
他平静地苦笑一声。
演了这么多年的父子情深。
不累吗?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次睁开眼时,眼里一片冰冷。
萧墨尘提着食盒,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皇宫。
金瓦红墙,巍峨壮观,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息。
他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
萧墨尘恭敬地行礼。
皇后斜倚在软榻上,眼神锐利地打量着许久未见的萧墨尘。
“靖王,快起来吧!”
皇后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萧墨尘起身,在皇后下方的位置坐下。
“本王这段时间未来看望母后,还请母后原谅。”
他的语气谦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无事,本宫知道你们都忙!”
皇后敷衍地回应。
萧墨尘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皇后身边的嬷嬷。
“这糕点,本王还觉得不错,带来给母后尝尝。”
他语气温和,仿佛真的是一片孝心。
嬷嬷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碟精致的核桃酥。
皇后看到核桃酥,脸色骤变。
这核桃酥是许昭仪最喜欢吃的。
萧墨尘将皇后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他知道,这一招戳中了皇后的痛处。
“母后可还记得给本王母妃接生的嬷嬷和太医是谁吗?”
萧墨尘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压迫感。
皇后心中警铃大作。
“你问这做什么?”
她的语气变得尖锐,带着一丝慌乱。
“哦,本王有些事想问下。”
萧墨尘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都十几年了,本宫也记不住了!”
皇后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萧墨尘的目光。
萧墨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本王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
他起身,作势要离开。
刚走出几步,他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皇后。
“母后,这核桃酥您还是别吃。”
他顿了顿,语气冰冷。
“本王在上面撒了一些东西。”
说完,萧墨尘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他的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皇后看着萧墨尘离去的背影,脸色惨白。
她知道,萧墨尘已经不再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了。
寝宫里,只剩下皇后和那一盒被下了毒的核桃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翌日,皇宫传出皇后薨逝的消息。
萧澜风猛地站起身,茶盏摔在地上,碎瓷片四溅。
“不可能!”
他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他的母后,一直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离世?
慌乱中,他跌跌撞撞地奔向皇后的寝宫。
还未踏入,便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个个哭丧着脸。
萧澜风心口一窒,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他踉跄着走进寝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悲伤气息。
皇后身边的嬷嬷哭得老泪纵横,颤抖着双手递给他一封信。
“殿下,这是皇后娘娘留给您的……”
萧澜风接过信,指尖冰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信纸。
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却写满了沉痛的忏悔。
“吾儿澜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母后已经不在人世了……”
萧澜风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险些站立不住。
他紧紧抓住信纸,指关节泛白。
信中,皇后承认了自己当年为了巩固地位,残害妃嫔,甚至毒害了许昭仪。
她写道,她夜夜难眠,被愧疚折磨,如今东窗事发,无颜苟活于世,只求一死谢罪。
萧澜风跪在地上,身体颤抖得厉害。
他紧紧捏着信,仿佛要将它揉碎。
贤良淑德的母后,怎么会是残害妃嫔的毒妇?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滴落在信纸上,晕染开墨迹。
当他知道事情真相后,他恨上了皇帝。
如果不是皇帝的偏宠和纵容,他的母后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
他将皇后的罪己诏放于烛火之上,眼睁睁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他敬爱的母后,竟是如此狠毒之人。
他要守护母后最后的尊严。
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照在他脸上,跳动着复杂的情绪。
与此同时,萧墨尘静静地站在皇后的灵位前。
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这些年,他也感受到皇后对他也是有真情的。
所以,在最后离开的时候,他才提醒皇后,那核桃酥不能吃。
皇后最终选择了自裁。
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她熬了这么多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罪孽,早已身心俱疲。
萧墨尘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