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阙问得太过自然,好像这些花枝已经被太仆寺征用了,永乐如今用的是他们太仆寺的东西。
再加上他那如同教书先生责备做错事的学生的表情,永乐心虚地想跑路。
她的夫子沈卿语没让她觉得自己被管了,这个年纪比她小的弟弟却让她有种面临老师的无措感,就像老鼠见了猫,所有的神通都被束缚住了。
沈卿阙见她不答,颇为惋惜看着她怀里的花枝,道:“既然郡主已经折了花,就请好好养护,将其摆在屋内,也可留香满室,不为它们来人间走一遭。”
说罢,他冲永乐拱手行礼后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永乐抿抿唇。真是一家人,和沈卿阙比起来,她的夫子沈卿语简直不要太会变通了!
沈卿阙是代表家里来送年礼的,为了找到沈卿语,逍遥王府出了不少力。
沈家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实权,和逍遥王来往也算不上过密,并不担心自己会受谢家的牵连。
加之皇上之前也让沈卿语做永乐和宋瑶竹的“老师”,面上走动起来也方便,不会叫人做文章。
永乐气呼呼地抱着一堆花枝去了宋瑶竹的屋子,屋子里地龙正旺,她进来没一会儿就热的出了汗。
她将腊梅花枝插进花瓶里,想找机会和宋瑶竹单独说话,可惜宣王妃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拉着她走人了。
“过几日我们一起去看戏啊!”永乐死命地冲宋瑶竹挤眼睛,希望她能看出自己的暗示。
宣王妃拉着她的胳膊,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人家王妃不要打理一家上下的吗?马上就过年了,是最忙的时候,你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走,跟我回去,今年你也要上手打理庶务,毕竟就要嫁人了。”
永乐不甘心地就这样被拖走,心里悔啊!
送走了宣王妃,宋瑶竹继续查看礼单,发现竟然有***宇文羡的礼物。她有些诧异,然后依着分例先回了礼。
“听说***收了一个面首,长得十分美艳?”
这个传闻在上京城内已经不算稀奇,宇文无极只是将这个妹妹叫去训斥了一顿,让她注意分寸,不要生下血统低贱的孩子脏了宇文家的地方就行。
宋瑶竹只是疑惑,宇文羡看上去并不是那种喜好美色的姑娘。比起送面首,她可能更喜欢宝马。
“是的,听闻这个面首貌比潘安,还小有才情。***若是出席宴会,都会带着他。”
宋瑶竹起了好奇心,想一睹其风采。
此时谢离危走了进来,周身的气场裹挟着外面的寒气,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发生何事了?”宋瑶竹问道。
“陶定邦被秘密押送回京了。”
“那简州道那可有人?”
谢离危摇首,这是密诏,他的人也是在发现陶定邦迟迟没有在简州道出现,才觉得不对劲,私下查探出的。
“陶家知道这件事吗?”
“应当是知道的。”
毕竟那么大一个人,消失了这么久,该有所察觉了。
“且先看看景王那边的动向吧。”宋瑶竹撑着下巴,有种提不上劲来的感觉。这天下也曾百废待兴过,现在却因为那些人的权欲变得千疮百孔。
她只是只小小的蚍蜉,撼不动蓬勃生长的历史巨树。
许是看出了她脸上的疲惫,谢离危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时间如驹,转眼就到了年会这一日,宋瑶竹穿着宫装和谢离危一同进宫。
她提前吃得饱饱的,也不打算在宫里用餐。也不知道今年的宫宴会有什么保留节目等着她呢,唉,好难。
今年她和一众老夫人们坐在一处,能不走动就不走动,一直到吃饭,都跟着人群。这样做确实保护了自己,但同时也有弊端。
“王妃成亲也有一年多了吧?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
动静?什么动静,肠鸣算吗?
“是呀是呀,王爷年纪也不小了,你们可得早点要个孩子才行!你妹妹昭仪娘娘今年可怀上了,你也得抓把劲啊!”
“哎,有的时候生不出来也不能怪在我们女人身上啊!之前不是说王爷身子虚吗?我这有种药能让王爷重振雄风,王妃来点试试?”
......
等通知入座,宋瑶竹终于见到了谢离危,她吐了口气,和他咬耳朵吐槽:“刚刚被那些老夫人念叨着要孩子,我头都快炸了。”
谢离危温柔将她的手裹进掌心,“王妃辛苦了。”
二人的互动落进宋文悦的眼中,她两眼冒凶光,嫉妒得想杀人。
凭什么宋瑶竹能得到谢离危的宠爱?还不是因为那张和谢婉清相似的脸!
不仅是谢离危,还有皇上也是!
说起来,她还是很怀疑皇上对谢婉清的感情。她本来想借着怀孕多要几个宫婢伺候为由,找来不少宫人打听,发现宫内伺候的奴才基本没有留足十年以上的。
据说,净贤皇后的死让皇上悲痛欲绝,斥责宫人没有保护好主子的安危,光是陪葬就杀了几百人。活着的现在要么已经出宫,要么有在之后或死于疾病,或死于宫斗。
越是这样,宋昭仪便觉得宇文无极内心险恶,自己伴得可能是豺狼虎豹。她得如愿生下个男孩儿才行!
“皇上,妾身有孕在身,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愿岁岁年年君常健,年年岁岁伴君侧。”说着,宋文悦害羞一笑,“希望我们也能如姐姐姐夫那般恩爱。”
她这话让众人的视线一般落到宋瑶竹和谢离危身上,一半的人看向寡言的贵妃,这宋昭仪果真是独宠后宫啊,她姐姐可是正妻,和王爷恩爱会被人称颂。她虽为后妃,说白了也是个妾,竟然妄图和正妻一样,和自己的丈夫恩爱?
贵妃淡淡一笑,“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岂能在儿女情长上浪费心神。妹妹是怀着孩子娇气了,不过本宫也是这样过来的,能理解。”
宋文悦的笑容僵了僵,将手中的茶饮尽,坐了回去。
一个陪了宇文无极十几年都没坐上皇后之位的老女人,有什么好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