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师的话虽然那么说了,但宋文悦知道他心里并不想让自己成为雍王妃,这会损害他在皇上心里中立的形象。
宋太师也让人将宋瑶竹叫了过去,开口便问她:“你是如何猜到你大哥买题的事情的?”
宋太师浑浊的眸子十分锐利,宋瑶竹知道自己的一些花言巧语在他面前行不通,遂尔淡定行礼后,直起腰板看着他。
宋太师一滞,自己坐着,对方站着,竟让他生出一种被睥睨的错觉。
那眼神是上位者的傲慢,竟然出现在他这个孙女身上!
屋中没有旁人,宋瑶竹直言不讳:“兄长诸多反常,孙女只是倒推了一下兄长反常的源头,猜出来的。”
宋太师眉头紧蹙,若真如她说的这般,可见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可为何她嫁人之前没有体现出来?
难不成她在藏拙?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算计他们,成功嫁进王府?
宋太师这般想着,心头一怔。若是这样,那宋家真是少了个好苗子!
“不说这个了,只说说,你可有法子帮你兄长度过此次难关?”
宋瑶竹听他语气心中不爽,敢命令她做事?
“祖父舍了自己这张老脸去皇上面前求一求,也是可以的。”
宋太师恼火,他就是不想舍脸,才会找她来商量!
“宋瑶竹,你要知道你是宋家人!如今家中有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该帮扶着家中!”
他话音落下,宋瑶竹就拿起帕子开始揩眼角。
“我的命怎么这么哭啊!先是被母亲弄丢,后来又被逼着嫁进王府,夫君还是个不行的!呜呜呜,如今大哥还出事!呜呜呜!”
宋太师被她哭得烦躁,知道她是不想帮忙,只能让她先出去。
出了门,彩金给她递上新的帕子擦干净眼角,心疼道:“王妃真是太可怜了,咱们什么时候回王府?不在这儿受这种窝囊气了!”
宋瑶竹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她的账本还没看完呢,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呢!这宋家的账,可精彩了!
她回了林氏的院子,宋文悦正陪着林氏呢。
“姐姐,你快来劝劝母亲!”宋文悦语气里满是自责。
宋瑶竹不看都知道,这死丫头肯定将宋清远和宋含致的事情告诉林氏了,林氏哭得几乎晕死过去。
又听宋文悦道:“母亲不必太过担心两位兄长,我已经和祖父说了,待我嫁给雍王,便能请贵妃他们庇护我们家!到时候让雍王殿下行个方便,定不会让两位哥哥名誉受损的!”
原是为了这个。
宋瑶竹不慌不忙地坐下,语气里带着惊讶道:“妹妹竟然要为家里做到这种地步!”
“身为家中的一份子,自不能看着两个兄长蒙难,无动于衷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暗暗踩了宋瑶竹一脚。
宋瑶竹不介意,这种破事就跟狗屎一样,谁沾谁臭。她只想躲得远远的。
“四妹妹!你真是太令姐姐我汗颜了!妹妹既然有这样的心,姐姐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明日我就递帖子进宫,帮妹妹探探贵妃娘娘的口风!”
宋文悦一喜,但当着林氏的面,不敢露出喜色,佯装哭哭唧唧。
第二天,宋瑶竹就如她说的那般出门去了。但她没有进宫,而是让人将马车停在宫门口,自己中途换了另一辆马车,和永乐沈卿语喝茶听戏去了。
“你父王最近可忙?”宋瑶竹状似不经意地问永乐。
永乐眨巴眼睛,“不知道,我那知道他忙不忙。”
“......”
得,白瞎她父王对她这么好。
沈卿语明白宋瑶竹背后的意思,宣王掌管大理寺,若是最近忙的话,便是出了大案子。若是不忙,则上京城内太平。
“郡主,有一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郡主年纪不小了,总有嫁人的时候,到那时,王爷王妃二人无子承欢膝下,该多孤独。”
永乐十分喜欢听沈卿语说话,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不关心父王,确实有点不孝。
“好,我今日回去就好好关心关心父王!”
三人吃了茶听了戏,临别之际,沈卿语看向宋瑶竹,道:“之后的日子,王妃多保重,若是我能挣脱枷锁,必对王妃唯命是从。”
宋瑶竹摆了摆手,“不客气,等你来向本妃报道。”
沈卿语听她如此说,忽地咧唇一笑,那笑容明媚动人,让人流连忘返。
宋瑶竹感慨,真是个漂亮姑娘,可惜方文才是个瞎的。
她转头要上自己的马车,忽地被人从背后拦腰抱起捂住口鼻,拖上了一辆马车!
宋瑶竹丝毫不带犹豫地拔下头上金簪往身后人的下腹刺去,谢离危始料不及,松开捂住她口鼻的手,按住她拿着金簪的手腕。
“王妃这是要谋杀亲夫?”
宋瑶竹吓得不轻,因而言语间也没了好脾气。
“谁家亲夫向王爷这般偷偷摸摸、狗狗祟祟?我看是奸夫还差不多!”
谢离危哼笑一声,因着方才将她掳上马车的举动,宋瑶竹正坐在他的大腿上,后背贴着他的前胸。
他一笑,那声音仿佛从他的胸腔传到她的后背,一路爬上她的尾椎骨才落进耳朵里,耳道一片麻痒,连后背都竖起了汗毛。
“你干嘛啊!光天化日的,吓死我了!”宋瑶竹从他腿上下来,坐到他对面去整理衣襟。
“进城来看看,本王的好王妃过得多潇洒。”
吃茶看戏,可不悠哉。
宋瑶竹睨了他一眼,“你闲得?”
自然不可能闲着,虽然谢离危摆正了态度,与她道:“皇上让人秘密抓了谢家人入狱,本王现在是逃犯。”
宋瑶竹倏地看向他,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阿爹堂兄族长他们都被抓了?”
谢离危颔首,“去陈留的官员已经上路了。”
宋瑶竹见他语气平淡,自知这是他们预料中的事情,可哪怕是计划中的事情,主动将把柄递到宇文无极的面前,焉能有不偏离计划的时候!
宇文无极早就想除掉谢家,无奈没有借口,如今他们自己送上把柄,他高兴还来不及!
“谢离危,你冒进了!你怎么能拿阿爹他们的安全做赌注!”宋瑶竹语气冷冽,似有和他决裂之势。
谢离危的视线落在宋瑶竹的身上,大有穿透她这个人的意味。
他语气严肃,不容宋瑶竹反驳:“那是本王的父兄族老,王妃过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