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刘涛和刘飞扬父子沉浸在那深沉而隐秘的情感倾诉中,浑然不知病房门口的闫凤已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闫凤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眼中满是震惊与绝望。
当刘涛那饱含深情的话语传入她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箭,直直地刺进她的心。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迅速聚集,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嘴巴,那粗糙的手掌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她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生怕惊扰了病房内那对父子。
此时的闫凤,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万箭穿心般疼痛。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与刘涛相处的画面,那些年的相敬如宾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讽刺。
原来,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的心从未真正属于过她,他一直把春妮藏在心底最深处,那里是她闫凤永远无法触及的角落。
闫凤的身体顺着门框缓缓滑落,她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着。
她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我算什么呢?是他们爱情的绊脚石吗?”她想起自己曾经努力地操持这个家,努力地想要走入刘涛的心,可一切都像是一场可笑的独角戏。
她知道,也许是自己当年的某些行为,导致了如今这复杂而痛苦的局面,或许得不到刘涛的爱,真的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吧。这种深深的自责与无尽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闫凤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直到飞扬从病房里走出来。他看到闫凤,满脸的震惊和慌张。
“妈……你怎么在这儿?”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闫凤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可那止不住的泪水还是模糊了她的视线。
“飞扬,你都知道了?”闫凤问他,声音沙哑得不像是自己。
刘飞扬低下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只是轻轻地点了点。
闫凤苦笑一声,“你觉得你爸做得对吗?把我置于何地?这么多年,我像个傻子一样。”闫凤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刘飞扬急忙抬起头,眼中满是担忧,“妈,爸他……他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这都是命运弄人。”
“命运?那我的命运又算什么?”闫凤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可你爸的心却从来不在我这儿。”
刘飞扬走过来,握住闫凤的肩膀,“妈,我知道你委屈,我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但爸他没多少时间了,他只是想了却这最后的心愿。”
闫凤甩开他的手,“那我呢?我的委屈就不重要了吗?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难道就比不上他和那个女人的一段感情?”闫凤哽咽着,感觉心像被撕裂了一样。
刘飞扬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妈,我不想你这么痛苦,也不想爸带着遗憾走。我们……我们能不能成全他这一次?”
闫凤看着他,这个自己最爱的儿子,此刻却在为他父亲求情。闫凤的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只是默默地流泪。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说道:“飞扬,你不懂,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刘飞扬看着妈妈闫凤,眼中满是恳切与心疼:“妈,我知道这么多年你真的很苦,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可爸呢,他心里也苦啊。你们之间的事儿,不能简单地用对错来评判,这都是命运在捉弄人啊。”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希望能敲开妈妈心里那扇理解的门。
闫凤别过头,不去看儿子的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着内心复杂的情绪。这些年的委屈如同潮水一般在她心中翻涌,
丈夫刘涛常年在外打拼,虽然把钱都拿回了家,可这个家却总是缺少了些温情,那种夫妻之间应有的爱意。
刘飞扬看着妈妈倔强的背影,继续劝道:“妈,医生都说了,爸已经时日无多了。他现在躺在病床上,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我不想让他在最后的时光里还带着遗憾离开啊。”说到这儿,刘飞扬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闫凤的身子微微一震,儿子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里。她何尝不知道丈夫的病情,只是那些年的冷漠和疏离,让她一时之间无法释怀。
刘飞扬走上前,轻轻握住妈妈的肩膀:“妈,你想想,这些年来,爸除了没给你爱情,其他的都给了咱们。他在外面挣的每一分钱都交到了你手里,他自己呢,从来没有在外面花天酒地过,一直都是那么节俭。他这么拼命,还不是为了咱们能过上好日子,现在他累出病了,咱们不能就这么让他带着遗憾走啊。”
闫凤的眼神开始有些松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每次刘涛回家,总是带着一脸的疲惫,但还是会第一时间关心他们母子的生活。那些夜里,刘涛独自在灯下算账的身影,还有每次下班回家,那疲惫的身影……这一切,都像电影一样在她眼前放映。
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泪水哽住了喉咙。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中五味杂陈。
一想到那个陪了自己 20 多年的男人,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她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住,疼得无法呼吸。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难过,是多年夫妻情分在这一刻的爆发。
过了许久,闫凤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她转过头,看着儿子,眼中还闪着泪花,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儿子,妈知道了,妈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做的。”说完,她再次擦了擦眼泪,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刘飞扬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口边,宛如一尊被抽去灵魂的雕塑,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在病房内和母亲身上来回游移,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病房里,父亲刘涛静静地躺在床上,那曾经如山般伟岸的身躯如今已被病魔侵蚀得瘦骨嶙峋,病入膏肓的他脸色蜡黄,双眼深陷,只有微弱的呼吸还在表明着生命的存在。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生命的倒计时,一下下撞击着刘飞扬的心。
而母亲闫凤在不远处,背靠着墙,身体微微颤抖,像是秋风中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
她用手捂着脸,压抑的啜泣声从指缝间传出,那是一位妻子、一位被伤害过的女人心碎的声音。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往日的端庄在这一刻被悲伤冲得无影无踪。
刘飞扬感觉自己像是被夹在两块巨石中间,快要被这巨大的压力碾碎。
他知道,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心中一直有个想见的女人,那个藏在父亲心底多年的秘密。
他不知道母亲是否知道这个秘密,但他明白,这个请求对母亲来说是多么残忍。
他的眉头紧锁,嘴唇被咬得发白,心里像有一团乱麻。他真的好为难,不知道母亲会做怎样的决定。
如果母亲答应让父亲见那个女人,这对母亲是一种怎样的伤害;可要是母亲不答应,父亲带着遗憾离开,他又怎能忍心。
他望着母亲,眼中满是祈求与无奈,他多么希望母亲能做出一个不那么痛苦的选择,可这一切,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病房里仪器的滴答声和母亲的啜泣声交织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