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静得让人害怕,没有一丝声音,甚至连我的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我大声呼喊着,希望能得到一些回应,但我的声音就像被丢进深潭的石子一样,只在水面上激起几圈微弱的涟漪,然后就迅速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得无影无踪。
黑暗中,我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洞穴里,心跳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可闻,就像是一面被敲响的鼓,每一下都在我的耳边回荡。
我的脑海里再次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山海经》里关于山魈的记载,那诡异的描述与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影子不断地重叠在一起——“其状如人,面长而毛,见人则笑”。
然而,我也明白,古籍中的记载往往会有夸张的成分,不能完全相信。也许那个影子只是某种未知的灵长类生物,它们在这幽深的洞穴里悄然生活着,因为我们的突然闯入而受到惊吓,慌乱中逃窜,才留下了那个让人胡思乱想的影子。
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一切都是人为伪装出来的假象?
这个洞穴的深处,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有人故意设下这样的迷障,想要吓唬那些前来探寻的人,让他们知难而退?
简单说,就是来吓退盗墓贼的!
我握紧手电筒,光束在岩壁上来回扫动,不放过任何一处阴影。
潮湿的岩壁上,苔藓在光影中忽明忽暗,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我膝盖的伤痛愈发明显,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神经,钻心的疼痛让我额头沁出冷汗。
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如果是再遭遇之前的那种水猴子,仅凭手中的工兵铲和所剩无几的体力,根本无力招架。
继续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命运的刀刃上,犹豫与挣扎如影随形。
洞穴内部的通道开始不断地分岔,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一样,错综复杂,让人眼花缭乱。地面上,散落着层层叠叠阴森的骸骨,这些骸骨似乎在默默地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惨烈故事,看的我浑身发冷。
岩壁上,苔藓如绿色的潮水一般蔓延开来,越来越浓密。那些古怪的箭头和刻痕也变得越来越频繁,有的深,有的浅,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图案。
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带着一股腐臭的气息。手电筒的光束中,飘来几片碎布,上面沾着黑色的黏液,与之前水猴子身上的痕迹如出一辙。我警惕地握紧工兵铲,顺着布片飘来的方向望去,前方的洞穴豁然开阔,巨大的石柱直抵洞顶,形成天然的拱门。
拱门下方,一道地下暗河蜿蜒而过,水面泛着幽光,倒映着洞顶参差不齐的钟乳石,宛如一幅扭曲的地狱图景。
“叶小孤!王雪!” 我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再次喊出他们的名字。
声音裹挟着我的焦急,朝着洞穴深处奔去,在这空旷得好似巨兽之口的洞穴里来回撞击、回荡,可回应我的,唯有那孤零零、越来越微弱的自己的回音。
黑暗如潮水般不断涌来,静谧得可怕,心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一股莫名的孤独与绝望肆意蔓延,几乎将我吞噬。
可就在这近乎窒息的无助中,九叔那沉稳坚毅的面容在我脑海一闪而过,我记起叶小孤说过,我之前看到的那个死掉的老胡不是老胡。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狠狠咬了咬牙,强忍着受伤的腿传来的钻心疼痛,深一脚浅一脚,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步子,继续朝前走去。
沿着暗河缓缓前行,潺潺的水流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越发衬出周遭的静谧。
突然间,我的步伐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戛然而止,双眼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河床上那些散落在地的物件。
我缓缓地弯下腰,凑近去看,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
当我看清楚这些物件的真面目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它们竟然是一些青铜碎片!
这些碎片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绿锈,仿佛是岁月这位艺术家亲手用时间的画笔在上面描绘出的斑驳痕迹。
这些碎片的形状各不相同,有的呈弧形,有的则是尖锐的角,还有一些似乎是某种器皿的残片。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连忙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捧起其中的一片,仿佛它是一件稀世珍宝。
我将这片碎片举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碎片的边缘刻着细腻繁复的云雷纹,这些线条流畅而富有韵律,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种云雷纹是典型的汉代风格,它的出现让我心跳陡然加速,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古墓的入口就在这附近?
恰在此时,一阵细微却突兀的响动从头顶传来,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我条件反射般猛地抬头,手中手电筒的光束迅速扫向发声处。只见在钟乳石错综复杂的间隙间,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如闪电般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只在我的视野中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模糊残影。
山魈?我心中 “咯噔” 一下,寒意顺着脊背悄然爬上。难道真有这种传说中的怪东西?竟然生活在这不见天日的巨型洞穴里?
我僵立在原地,冷汗如决堤之水,瞬间浸透了后背衣衫,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蹿。
那诡异的影子,动作较之前愈发敏捷,其速度与姿态,绝非正常人所能企及。它隐匿于黑暗之中,似在暗中窥视、揣摩我的一举一动,每次现身都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却又真切得让我笃定它的存在,如同芒刺在背。
我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工兵铲,扯着嗓子大声嘶吼:“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有胆子他妈的就给我光明正大地现身!别跟个缩头乌龟似的,鬼鬼祟祟!”
然而,回应我的,唯有洞穴深处传来的单调、沉闷的滴水声,“滴答、滴答”,仿若在丈量这无尽的死寂,以及自己因恐惧而变得粗重、急促的喘息,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来回回荡 。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慌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分析眼前这棘手的状况。
散落在地的青铜碎片,边缘参差不齐,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岩壁上那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刻痕,蜿蜒曲折,如同古老的密码亟待破解。
凭借多年积累的经验,我断定古墓应该近在咫尺。
而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个神秘影子,身形飘忽,实在难以捉摸。
它或许是守护古墓的某种未知生物,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沉睡千年,对任何闯入者都抱有强烈的敌意;又或者,它是和我们一样心怀目的的盗墓者,在这危险的领域里,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想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紧,脑海中突然闪过失踪的何静和神小玲的面容。
会不会是她们?她们会不会也来到了这里,遭遇了什么意外,才会以这样神秘的方式现身?
带着满心的疑惑与不安,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暗河的水流愈发湍急,奔腾的水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完全掩盖了周围的其他声响。
此时,手电筒那昏黄的光束,突然照到前方岩壁上一个巨大的缺口,缺口处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藤蔓,犹如一层天然的屏障。
我凑近细看,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台阶蜿蜒向下,不知通向何处。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然后双手握紧工兵铲,朝着那个神秘的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