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渔阳郡,涿庆县。
柔和的阳光穿过树荫落在铁匠铺屋顶破旧的瓦面之上,留下点点斑驳光影。
哐,哐,哐。
一名十二岁出头,身穿麻衣,面容坚毅的少年正手持铁锤用力的敲打着锻造台上那烧得通红的铁块。
少年名叫徐安平,是这桃源村铁匠铺的一名学徒。
火花阵阵迸溅,徐安平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安平哥哥,安平哥哥。”
女童稚嫩的呼唤声将徐安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徐安平放下了手中的铁锤,将锻打到一半的铁块重新放回熔炉中煅烧。
他顺手取下脖颈处悬挂的汗帕,擦了擦额头上汗珠,这才朝那呼唤自己的女童走去。
“是莹莹呀,你这布娃娃真好看,是赵婶帮你做的吗?”
被徐安平这么一问,莹莹顿时将手里的布娃娃举了起来骄傲道。
“哼哼,娘亲还帮莹莹做了好几个呢,莹莹还都给他们取了名字…”
“徐安平,我看你是胆肥了,我定的那批马掌到现在都没交工,你还敢在这里偷懒?!”
莹莹话还没说完,一道年轻人的呵斥声便将其打断。
随即一身着布衣神色傲慢的少年便在两名魁梧汉子的簇拥下朝铁匠铺走了过来。
这少年名叫马耀,乃是桃源村马财主家的独子。
至于他身旁那两名魁梧汉子则是马财主安排给自家儿子的护卫。
人称龙虎兄弟的魏虎与魏龙。
徐安平目光灼灼的盯着马耀。
每次看到马家人,他的心中都会有抑制不住的怒火熊熊燃烧。
那股怒火源自徐安平那深藏心中的仇恨。
“李老头呢?”
马耀朝铁匠铺里瞅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徐安平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中的怒火。
“他有事到牛望山去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听闻李老头不在,一想到马掌无法按时交工,马耀的眼神顿时变得阴狠起来。
“过几天?”
“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是真不将我马家放在眼里了,魏虎,动手。”
“是,少爷。”
魏虎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他一步步朝徐安平走了过来。
双方身形差距极大,要是坐以待毙,只怕是今天免不了要吃够苦头。
徐安平心思急转直下,转身就去拿那熔炉中烧得火红的铁棍。
就在这时,那站在一旁的莹莹却是突然生气的朝着马耀几人大骂起来。
“坏人,你们这群坏人,不准你们欺负安平哥哥!”
“臭丫头,你找死!”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羞辱,马耀怒不可遏,数步跨出,伸手就朝莹莹的脑袋抓去。
徐安平慌了神,来不及去拿那熔炉中的铁棍,只能一个扑身将莹莹护在胸前。
砰!马耀一脚狠狠踹在徐安平的背上。
徐安平顿觉喉咙处涌上一股咸腥,丝丝殷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
“狗一样的东西,也敢骂老子,妈的,老子弄死你!”
马耀对着徐安平又是一通拳打脚踢,下手极其毒辣,那被徐安平护在怀里的莹莹都被吓哭了。
“呜呜呜,求求你,不要再打安平哥哥了,莹莹再也不敢骂你了,呜呜呜!”
徐安平紧咬牙关,死死护住莹莹。
这个世界向来如此。
有权有势,有实力,拳头硬,便可以为所欲为,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你们在干什么?!”
危机时刻,一道老者的呵斥声忽然从铁匠铺后方传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靠了过来。
马耀虽然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但被这老者呵斥一声,他立马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马耀见过秦仙师!”
秦仙师?难道此人就是那位来桃源村收徒的仙人?
徐安平再度吐出一口鲜血,这才缓缓仰起头,看向前方那朝自己走来的老者。
老者身着一席青色长衫,鹤发童颜,看起来仙风道骨,不似常人。
秦仙师检查了一番徐安平的伤势,随后指尖在徐安平身上沿穴位轻点。
霎时间,徐安平只觉有数道神异气息在自己体内不断游走。
噗!下一刻,徐安平口中吐出一大口淤血,他顿时觉得身上的伤势减轻了不少。
“多谢秦仙师。”
徐安平拱手拜谢,秦仙师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马耀。
“马家小子,你戾气太重,出手这般狠毒,有伤天和,当心反噬己身。”
马耀心里不服气,但面前这老者可是货真价实的仙人,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决定他的生死。
“小子受教了。”
马耀再次拱手行礼,这才带着魏家兄弟二人退走。
见此情景,徐安平不由对仙人心生向往。
若是自己也能成为仙人就好了。
即便是像马耀这般横行乡里的恶人见了仙人也能瞬间变得通情达理。
只可惜他早已经过了九岁之龄,只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觉醒灵根了。
“看来这次,老夫又要空手而回了。”
秦仙师似有心事,他捋了捋胡须,叹息一声,眼中满是惆怅,瘦削的身影越过人群,渐行渐远。
围观之人也纷纷离去。
日暮黄昏,徐安平锁上铁匠铺的门,拿上自己的那份工钱,这才步履蹒跚的往家里赶去。
“回来了?今天的工钱呢?”
自从徐安平的父母死后,大伯一家便收养了徐安平。
此刻向徐安平讨要工钱的那名妇人正是徐安平大伯的妻子,楚氏。
徐安平将五枚铜钱掏出放在桌上,这才端起身前那只有青菜叶的饭碗回到了房间。
“没用的东西,真是白养他了,一天就赚这么几个子。”
见徐安平走远,楚氏不由嘀咕了一句,走进厨房将早已炖熟的鸡肉端了出来。
“来,小康,多吃点。”
她夹起一只鸡腿放在儿子徐康的碗中,与对待徐安平时的态度截然相反。
回屋后,徐安平简单吃过饭,将兜里私藏的几枚铜钱塞进了床边的酒坛子里。
将来自己定是要离开桃源村的,到时候,这些平日里存下的钱便能派上用场了。
徐安平心里这般想着,又觉得酒坛子放在床边不太安全。
他翻身下床,抱起酒坛子往床下钻去。
床下又黑又窄,徐安平的脑袋不小心撞到了上方坚硬的床板。
他眉眼一缩,并未注意正有丝丝血液从额头渗出滴入床下的泥土之中。
将酒坛子收好,徐安平捂着脑袋刚准备退出来。
嗡,伴随一阵奇异的嗡鸣声过后。
那滴入鲜血的泥土下方突然有璀璨的金光射了出来。
金光一闪而逝,徐安平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
难道这床下有什么宝贝?
他连忙取来工具,就地挖掘起来。
不一会儿,那床下的东西便被他挖了出来,看样子像是一尊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香炉。
这香炉深埋地下,却一尘不染,其上光泽流转,颇为神异。
徐安平将香炉取出,借着窗外的月光端详,这才窥得其真容。
细看之下,这东西压根不是什么香炉,而是一尊刻有古老纹路的黑色小鼎。
砰砰砰,就在这时,徐安平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