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晖远的脸上挂了彩，此时已经变得青紫，嘴角还流着血迹。
韩柠儿衣衫褴褛，裙摆破了几个大洞。
另一个人也梗着脖子，脸上满是乌青红肿。
他们一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由于韩柠儿是烈士遗孤的身份，挑事的人被休学一个月，而林晖远也停课一周。
韩柠儿因为没怎么动手，又是受害人，外加她的身份特殊，被教育了一顿后便放了出来。
林晖远从德育处龇牙咧嘴的出来时，一转头就看见了在楼梯口坐着的少女。
韩柠儿看他的眼神很复杂，他看不懂，索性也不再多想。他在她身旁坐下。
“谢谢你。”
林晖远的身形一顿，有些别扭的看向别处，他的唇抿了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体在因为忍着剧痛而微微有些颤抖，他手部的关节在打斗时磨破了皮，此刻还冒着血珠，林晖远的拳头紧握着，藏在曲起的两腿之间。
他们并排坐着，陷入诡异的沉默。
许久之后，林晖远看向一旁，指了指韩柠儿的裙摆，又挠了挠脑袋：“那个，这个裙子，你穿很好看，就这么坏了，怪可惜的哈……”
韩柠儿一僵，神色透着落寞：“这是我唯一一条裙子……真的好看吗？”
她是不太信的。
“真好看，我从没见过你穿裙子，没想到你穿裙子这么好看。”林晖远的语气里满是真诚，韩柠儿显得有些犹豫。
红色的丝绸长裙，跟她小麦色的肌肤形成视觉上的冲击，收腰低领的设计将她的好身材勾勒的一览无余。
“可是他们看见我穿裙子都很沉默……”
“那肯定是被你惊艳到了。”
“真好看？”
“真好看。”
韩柠儿还是有些不信，正想说什么，却看见了从教学楼的方向跑来了一个身影：“班长，班长！你没事吧。”
陈珺瑶在她的面前站定，看着她的狼藉眼里满是心疼：“他们告诉我你今天穿裙子了，说超级性感，我还没瞅见怎么就成这样了。”
陈珺瑶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又关心起来：“大家都很担心你，你没事吧。”
韩柠儿愣愣的摇摇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没事，就是衣服坏了，到时候演出只能穿校服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扣分……”
“这有啥，一班有蒋书禾，二班有叶辞淮的，反正前三我们班本来就没希望的，重在参与啦，好啦，跟我回班吧，大家都在等你呢。”陈珺瑶说着，拉起韩柠儿的手往回走。
“等等。”林晖远从楼梯上站起身，看了看腕表，两人疑惑的回头，就见林晖远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渍，“还有半个小时入场，韩柠儿，你等我回来。”
他说着，转身向校门口跑去，中途转了个身，他的步伐有些踉跄的朝着韩柠儿挥手：“你等我回来！很快的！”
韩柠儿呆呆的看着他消失在视野尽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回过神来，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陈珺瑶回了班。
六班的人看见韩柠儿的衣服，都满是惋惜的叹气，但没人多说些什么，周围的人开始劝她去卫生间换回校服，但诡异的，她始终坐在座位上，未曾移动分毫。
她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
至于是什么，韩柠儿自己也说不清楚。
……
“老板……你，你们这里有裙子吗……那种演出穿的，很漂亮的那种。”
林晖远手里还握着没丢掉的假条，扶着店门气喘吁吁，见店家摇了摇头，他又脚步踉跄的跑向了其他的店面。
“老板，有裙子吗？演出穿的那种，长裙，对，有点拖地的那种……也没有吗，谢谢啊，打扰了……”
“你好老板……”
不知跑了几家店，他疲惫的撑着膝盖，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这附近没有商场，女装店也少得可怜，大多数都是餐饮与便利店。
他再次抬起头，喘着气，焦急的四处张望，他在看见道路尽头的某家店时眼睛一亮，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林晖远再次拔腿向前。
在店门口停下时，他的气始终没调匀，呼吸依然急促。
“你好……展示柜……展示柜里的那套婚纱，可以卖给我吗？”
……
还有五分钟就要集合去汇演厅了。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站起了身，韩柠儿还坐在座位上，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手指紧了又紧。
“班长，该走了，还不换衣服吗？”周围的人有些担忧。
犹豫了片刻，韩柠儿伸手进入包中，拿出了那套熟悉的校服……
人群在不断的朝着汇演厅里挤去，六班的方阵此刻正站在后头，排着队等待入场。
“喂！暴力女！”
远处突然传来喊声，排队的几个方队纷纷侧目。
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不断的靠近，他的手里抱着一个硕大的袋子。
那人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一跤，却又马上站起，检查着手里的东西，然后又继续飞奔而来。
此刻所有高二的方队都还没进场，他们都震惊的看着这浑身狼藉的人。
他的脚步缓缓慢了，在韩柠儿的面前停下。
林晖远看着韩柠儿身上那件破着洞的红色长裙，倏地笑了：“等我呢。”
韩柠儿的唇角也扬了起来。
“嗯，等你呢。”
“给，去吧。”他将袋子递到了韩柠儿的手中，韩柠儿被重量压得一惊，就见林晖远又朝一旁的副部长陈珺瑶努了努下巴，“你跟她一起吧，这裙子可能一个人不好穿。”
陈珺瑶愣愣的跟着韩柠儿走了，而林晖远则被二班的人拖走：“好啊你，找了你半天找不到人，合着去博美人一笑了。”
林晖远只是笑笑，擦了擦脸上的污渍，没有说话。
叶辞淮看着他，又看了看消失在拐角处的韩柠儿，眼神满是深意。
许愿看着这一幕也满是诧异，跟蒋书禾对视着，眨巴着眼睛，很是震惊。
在高二一班即将入场的时候，末端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惊叹。
许愿几人循声望去，就看见了提着裙摆款款走来的韩柠儿。
林晖远笑了，他笑得心满意足，眼里满是赞赏。
火红色的婚纱，裙摆大而华丽，衬得腰肢更为纤细，一字肩的设计凸显出少女精致的锁骨，卷发披肩，徒增妩媚与风情。
今日穿礼服的人并不少，但婚纱却只此一个，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韩柠儿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她在六班的方阵前站定，虽然二班与六班相隔甚远，但她依然感受到了林晖远的目光，不好意思的错开了脸。
倏地，像想到了什么，林晖远在身上一阵摸索。
最终，从外套的口袋里缓缓取出了一顶镶满细小红钻的皇冠，他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还好没摔坏……”
他再次离开了二班的方阵，在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韩柠儿身上，而未曾注意到他这个浑身泥泞的人时，他来到了韩柠儿的身边。
看见林晖远，韩柠儿的身形微顿，感谢的话还没出口，林晖远却朝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皇冠。
她今天穿了高跟鞋，跟林晖远平视着。看见了他的动作，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却被林晖远伸出食指抵住了额头：“不低头。”
韩柠儿一愣，随即会心一笑。她重新站直身子，双手捻起裙摆，微微屈膝。
林晖远满意的笑了，他将皇冠缓缓的推入韩柠儿柔顺的发梢之中。
“比赛加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