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当然理解陛下,脱去朝服,你我都是做爹娘的人,虎毒还不食子呢!
昨日朝会前,臣妾提及‘罪己诏’,其实并非本意,只是想你以大局为重,三郎想如何处置后边的事情?”
淮帝眉眼舒展,说道:“朕正要与你商议此事,说说你的意思!”
昨夜到东宫给太子过生辰,见到的一幕涌上心头,太子不贤,实在令她头疼,少不得要下一剂猛药给他提提神。
这是黎后刚才独处所想到的,她知道皇帝会过来,也会提及安置那孩子的问题。
“臣妾今日看那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看他在大殿上的表现不俗,又写得一手好文章,
流落民间多年,寄养在他人屋檐下,想必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三郎该补偿欠他的,
臣妾觉得,按祖制,既然已经回京相认,该给他封个郡王,若他愿意就接进宫来,臣妾愿意亲自调教,
如此一来,天下臣民定然能体谅得到三郎的恩泽,也为你那道诏书挽回些颜面;
二来如果他能成大器,也算为大淮留下储备人才,你看如何?”
淮帝露出个大为震惊的神色道:
“霓裳胸怀宽广,朕十分佩服!
有霓裳亲自教诲自然极好,只是你掌管后宫,还要辅政,累坏了身子朕可百般不愿意,
那孩子已经成年,按规制应当出宫别居,再让他到刑部历练历练,这样也省了你我过于为他操心。”
两个鬼王斗智斗勇,淮帝知道黎后想把他困在宫里,放在身边盯着。
黎后敏锐的察觉到淮帝十分重视这个孩子,上来就想进六部这种中枢之地,是不是太急切了些。
黎后露出个愁容,转瞬即逝,淡淡说道:
“三郎想尽量弥补他,臣妾理解,不过也不能着急!
那孩子突然成为皇子,身份变化极大,说一飞冲天也不为过,
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磨磨他的心性,皇宫可不比外边,
就连韩王和骧郡王都还在翰林院,让他直接进刑部,恐怕不能服众。
臣妾说个折中的法子,三郎斟酌。”
淮帝依然平静若水,答道:“霓裳说来听听!”
“臣妾觉得,让他去太学挂个教喻,一者可以参与些文事,磨练心性,
二来还可时刻聆听大学士们教诲,必定受益匪浅。”
淮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谈判嘛,往往就高不就低的,就等你这句话。
刚才淮帝故意提及进入刑部,知道这样太惹眼,必然不能服众,这样一来,
以黎后政务上的成熟,肯定不会同意,但又不能太寒酸,目前最合适的只有进太学。
那里主管学子们的学业,探究圣人文章,可以说远离权力中心,并不会卷入纷争,
接下来要他做的事,用这件外衣最好不过。
淮帝微微露出有些懊恼的神色,说道:“霓裳想得周到,朕是有些心急了,就依霓裳之言!
霓裳刚才说到应磨一磨他的性子,朕觉得这很重要,
臻儿封骧郡王也不久,那孩子才入宫就封郡王,只怕也不妥,倒不如让他在太学历练一番,待将来有些成绩和资历,再封不迟!”
黎后木然的看着淮帝,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
“三郎圣明,虽然面上不封郡王,但赏赐不能少,赶明儿让顺天府腾出一座宅子,
总不能没有自己的府宅,臣妾再物色几名下人,规格就按郡王的标准来,
另外,既然已经认祖归宗,那孩子有个字号叫‘成之’,三郎何不就此赐他国姓,名字就用字号,叫‘杨成之’如何?”
淮帝这次是真高兴,面露喜色道:“霓裳就是我大淮的贤后,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朕彻底服了!”
淮帝见事情已然安排妥当,知道该交公粮了!
“既然霓裳已经将事务安排妥当,此时天色已晚,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浪费如此良辰美景,,,”
黎后听得皇帝之言,口中说了一句:“三郎真是个淫+帝,身子吃得消么?”
“如此霓裳岂不是淫+后,只要霓裳喜欢,朕自然有打不干的井水,,,”
说完,淮帝抱起美艳的黎后转入凤祥宫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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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淮帝那份‘罪己’诏书由各地驿站飞入大淮各州府及县衙,在帝国掀起一阵波澜。
有人叹息,有人发泄不忿,也有人赞同淮帝的做法,毕竟天子认错,在这个空间的历史上从未有过,不免有人佩服皇帝的胆量和担当。
腊月初八的时候,孟冉正与花小柒在天牢讲故事,却被牢门方向人声鼎沸打断。
孟冉淡淡一笑,对花小柒说道:“小柒,雨停了,我们该走了!”
“去哪?”花小柒一脸懵。
“当然是出去,你不想出去么?”
“菜市口?”花小柒露出个阴寒的神色,继续说了句:
“我又得杀人了!”
“胡闹,谁让你杀人了?人家是来接我们出去的,出去有好吃的!”
花小柒:“你让我逃脱的,你跟我一起,不然我就杀人!”
孟冉有些无语,强行解释道:“他们真是来接我们的,我们平安了,以后没人敢欺负我们,
每天都有好吃的,小柒想练刀就练刀,想练剑就练剑,不过不能让别人看见。
我们还有机会见到金显那小子,不知他胖了还是黑了!”
“不是应该是:胖了还是瘦了么?”
“哎呀,都差不多!”
花小柒:“哦!”
孟冉:,,,!
来的人是宗正寺卿杨谭,六部九卿之一,认祖归宗这种事,自然是宗正寺最为合适。
就这样,祭天、告祖,礼节繁多,整整折腾了两天。
孟冉顺利入了皇家族谱,正式成为大淮皇室一员,赐名:“杨成之”!
尧州,刺史府内。
黎统勋看着送到案上的廷寄,呆呆发愣。
这件事情之前设想过,也仅仅是设想,现在已经真实存在,黎统勋后背有些发凉。
毕竟那次越狱事件是自己一手炮制,所有的知情人已经除掉,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又将案子翻出来,到了那个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
自从人犯进京后,京都再也没有来过书信。
如今,那少年就那样堂而皇之进京,而且摇身一变,成了皇子。
眼下鞭长莫及,到京都打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这让黎统勋焦躁不安。
不禁又将越狱案的整个细节复盘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疏漏之处,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下,可怎么也合不上眼。
同样失眠的还有苏家闺阁中躺着辗转反侧的苏青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