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羊城守军收缩防线,将战场移向了内陆,日本人引以为傲的重舰巨炮完全失去了价值。
羊城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肉磨坊,双方军队几十万人搅在一起,一线的防御阵地被反反复复争夺几十次,极其惨烈。
满地都是残肢碎肉,焦黑的土地上燃着熊熊的战火。
入了夜,北风呼呼的刮着,伤兵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不时就有几个声源停止了喊叫。
士兵们从最开始对战争的狂热变的逐渐麻木,甚至演变成了如果听不见战友的哀嚎声就睡不踏实的病态。
“将军阁下,一线攻击部队的伤亡太大了。
而且,我们缺少药品,不少士兵本来只是轻伤,最终却演变成了截肢,重伤的士兵连为天蝗尽忠的机会都没有,活活的被感染,甚至是活活疼死。
要不,我们向大本营阐述情况,让大本营调拨一部分医疗物资给我们......”
“啪!”
中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百野中将狠狠抽了个大嘴巴。
“八嘎!你是在嘲笑我的无能吗!
帝国的士兵是不惧疼痛,不怕死亡的,你再敢乱我军心,长他人志气,小心我让你带着突击队冲锋。”
听见百野中将这么说,中佐野只能闭上嘴。
口嗨他还行 ,要是真让他领着突击队冲锋,他保不住第一个尿裤子。
自欺欺人的人比谁都清醒的知道他的错误,只是不想承认罢了,百野就是如此。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因为指挥失误,白死了多少士兵吗?
但知道,不等于他要承认。
一旦公开承认自己的无能,这对于军心,对于自己的威望将会是一个不可逆转的重大打击。
“帝国如今物资逐渐匮乏,仅有的物资还全紧着海军。
类似磺胺,阿司匹林这种特效药,你就算是想大本营要了。他们也拿不出来。
与其让天蝗陛下为难,倒不如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用手杖敲了敲地板,百野中将说道:
“第一,向民间寻求购买渠道,尤其是大城市的医院,他们手里肯定有一部分物资储备。
他们要是配合,那就各自安好,这群人要是不配合,你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组织轻伤兵敢死队,尤其是夜晚的时候,就算不能夺回阵地,也能让守军疲乏,这样,我们在第二天的攻势就会事半功倍。
第三,在重伤员的身上缠上手雷,让他们伪装成要投降的战俘,只要敌军的士兵靠近,就拉响手雷,最大限度的杀伤敌军。”
这种招数不能说非常有效吧,只能说断子绝孙,缺德加冒烟。
可面对这种毫无人性的建议,中佐反而一脸敬佩的看着百野将军。
随后将腰弯成九十度:
“对不起,将军,请原谅我之前的失礼。”
中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天才的提议,既能减少药品的使用,解放医护人员的数量,让他们也投入战场,还能最大限度的杀伤敌军。
“中佐,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所以请虚心一点。”
“哈衣!”
这都几乎成了日本的传统,你以为他们只是不拿其他国家的人当人,肆意屠戮?
不,他们也完全不拿自己人当人用,单纯的战争耗材而已。
中佐领命而去,边走心里边还边嘀咕着方才将军所说的至理名言。
当然,能将伤员医好自然是上策,所以中佐便安排士兵在羊城附近寻找医疗用品的货源。
想法是好的,但仗已经打了这么久,哪个富商还敢待在这,早就卷了钱跑了。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货也不可能给日本人,他们压根就不给钱,直接生抢。
仅有的药品货源也早就被国党政府全都包圆,中佐派士兵寻找了足足两天,别说磺胺,就连一条干净的绷带都没有发现。
可就在他打算放弃,执行百野将军第二,三条命令的时候,淞沪的一个商贾突然放出消息,他手里有货源。
这让中佐大喜过望,害怕其他人靠不住,带着几名侍卫,只身前往淞沪。
由于他们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进攻羊城的军队损失惨重,不仅仅是大本营,他们无差别的对所有人保密。
所以,中佐并没有提前联系淞沪的官员让他们提前与这个神秘的商贾接洽。
......
尽管战争的阴影始终笼罩,可夜晚的淞沪,商贩的喊叫声依旧不绝于耳,灯火辉煌之处,仿佛暂时驱散了阴霾。
这副景象,给苏明哲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街头巷尾,各类小摊星罗棋布。
卖小吃的商贩扯着嗓子吆喝,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前,食客们围坐在一起,就着昏黄的灯光,大口朵颐。
苏明哲站在淞沪那熙熙攘攘的街头,目光逡巡,最终在街角寻得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
苏明哲随意点了几样吃食,现在的他,少食多餐成了常态。
若无旁人在场,他总会这般细细品味每一口食物,不为果腹,只为在这难得的片刻宁静里,多感受几分祖国山河的美好,哪怕只是这街边一隅的烟火气息。
苏明哲刚刚小口嗦着粉,只见几个身形矫健、身着黑衣的男子,鬼魅般出现在街头。
他们目标明确,径直冲向一个矮个子男人,迅速展开麻袋,直接将那男人从头到脚套了进去。
紧接着,另一个黑衣男子双手猛地将麻袋反着一提,麻袋里的男人猝不及防,整个人头朝下栽去,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呼。
那几个黑衣人丝毫没有停顿,一人赶紧收紧麻袋的口子,手法熟练,一看就是惯犯。
他们将麻袋扔进后备箱,随后迅速钻进车里,发动机嘶吼一声,汽车如离弦之箭,夺路而逃,只留下街道上一片混乱和人们的惊呼声。
看着这一幕,他有点想笑,自己属下的这群特工干活是不是有点太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