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到堂前,宾主两边站,才子配佳人,鼓乐响连天,大吉!”
村长话音刚落,两边立刻响起喜庆的喧天锣鼓声。
“有请新郎踢轿门,喜气盈门迎新人,下轿!”
喜娘小心翼翼将新娘子搀扶下轿,将一块大红绸塞进她手中,另一头牵在新郎官手中。
萧行严侧头与她低声耳语,有些奇怪。
“这下轿之前,不是应该还要射三箭吗?”
当年太子哥哥成亲,他持了弓箭站在他身后,他记得可清楚了。
“每个地方习俗不一样,你说的那个可能是达官显贵的礼数。”
“我们这样偏僻的小村子,不讲究那么复杂,怎么简单怎么来,主要也是银子不够,所以简化了许多流程。”
“原来如此。”
萧行严托腮沉思,低头看她又问,“我们不缺钱,到时候我将它全部加进去,你觉得好不好?”
温梨疑惑转过头,好笑地瞥他一眼。
“问我做什么,你有钱,不怕破费,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咯,寓意好就行。”
“这新娘子长得挺秀气的。”
萧行严根本没在看前头,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她。
眼眸含着溺死人的笑意,醇厚的嗓音低低笑道:“没你好看。”
温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肉麻话说得一激灵,瞪他一眼。
身旁的婶子连连偷瞄她好几眼,听她开口,这才惊问:
“这是梨丫头?”
“婶儿。”
“哎哟苍天啊,我都认不出来了,我以为是新娘子家那边跟过来的哪家小姐呢?”
“没想成竟然是梨丫头。”
“哎哟哟,了不得,这也太好看了点。”
林婶看着瞪大眼,忍不住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她这一咋呼,旁边的叔伯婶子也纷纷转过头。
“哎哟,这是梨丫头?”
“福生叔、桂花嫂、嫂子。”
“哎,还真是,我们方才还犹豫着不敢靠近,生怕惊扰了哪里来的贵人。”
“可看到阿啸又觉得眼熟,没想到竟然是你。”
“这身打扮好啊,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瞬遂立刻凑进来,骄傲道:“是不是比那个新娘子好看。”
温梨伸脚踢他一下,怒嗔他一句。
“不许捣乱。”
她周围的叔婶们却连连点头,又看一眼拿着一把普通却扇的新娘子,肯定道:
“根本没法比。”
“若是梨丫头穿上一身喜服,肯定惊艳四座。”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呀?明年我们能喝上喜酒不?”
萧行严但笑不语,垂眸看她。
温梨被说得有点脸热,抿着嘴角赶紧转移话题。
“呵呵呵,早着呢,快看,跨火盆。”
她这一提醒,大家赶紧转过身去。
温梨急忙往后撤。
还是别上去凑热闹了,安安静静站一边等开席,吃完赶紧溜的好。
她一退,萧行严也紧跟在后,只有瞬遂、胥昭和燕儿跟着人群往前挪动。
“玉凤抬足迈火盆,红红火火过余生。”
“手握红果跨马鞍,福到吉祥金满堂。”
随着新人移步进祠堂,老人妇孺和孩童们欢声笑语地簇拥着新人上台阶。
温梨他们站在台阶门口下一侧的桌子旁,进去观礼的都是新人的亲朋好友。
他们这样的乡邻大多都站在外面等着开席的。
瞬遂不知道去哪里弄了一大把瓜子和花生,钻出来跑回他们这边,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嗑瓜子。
温梨伸手朝他手里抓了一颗,无聊地也嗑起瓜子。
瞬遂笑着从自己口袋里抓了一大把塞进她手中,咧着门牙笑道:
“姑娘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
“够了够了,多谢瞬遂,剩下的你自己吃。”
影从瞧他口袋鼓囊囊的,装了不少,伸手也想去撩一把。
瞬遂侧身躲过,怒道。
“不许抢我的。”
“嘿,臭小子,对姑娘这么大方,给你三哥尝两颗怎么了。”
“就不,要吃自己去正堂拿。”
影从立刻扑上去抢,瞬遂惊呼顿起,急忙跑到温梨身后躲起来。
他现在学聪明了,只要几个哥哥敢欺负他,他就跑到姑娘那儿去,他们就不敢放肆。
影从追着他老鹰捉小鸡,正堂那边已经开始传来新人拜堂的声音。
“新人拜高堂。”
“一拜天地!”
围在门口的人群急忙退到两旁,让出地方。
一对新人面朝大门天地拜了三拜,再抬头,黄林愣住。
视线久久停驻在门外那抹蓝白华服的身影上。
那是她吗?他不可置信。
灿若繁星,仙姿绝貌,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惊艳模样,他看得愣了神。
二拜高堂的声音都念了两遍,他愣是没有回神。
萧行严注意到正堂上的骚动,余光一瞥,立刻移动脚步,将眼前明艳动人的身影挡住。
低头与她柔声提议,“我们去那边落座吧,等礼一成,吃完我就来接你回家。”
温梨点头,笑着护住瞬遂往女客那边的位置走去。
那明艳的身影消失,新郎官这才回神,木然地转过身,继续拜堂。
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不选他的原因了,光是那一身华美衣裙,他一辈子都买不起。
原来是他养不起她这一朵娇花,也罢,确实是他痴心妄想。
随着一声礼成,一场婚事就此成定局。
鞭炮声一起,送了新人入洞房,喜宴也正式开始。
晚上温梨学乖了,婶子们不管是打趣还是夸赞,她都笑眯眯呵呵赔笑。
不再跟他们过多解释,反正也说不过,索性就抿着嘴角笑,埋头吃就行。
等吃到一半,男宾那边新郎官出来敬酒,起哄玩笑声不断,划拳声此起彼伏。
女客这边翠花婶正招呼着送嫁而来的女客,他们边上的席位只管敞开吃就成。
她胃口向来小,埋着头吃了一会儿就吃饱搁下筷子,等新郎官敬酒结束,宴席也吃得差不多。
萧行严踱步走到槐树下,笑着看向她。
温梨会意,笑着与桌上的婶子告辞。
“婶子、嫂子,你们慢慢吃,我们先回了。”
“不留下来闹洞房吗?”
香兰嫂笑着挽留,温梨摇头。
“不了,家里还有事。”
“那去吧,我们过会儿再走。”
燕儿给她披上披风,扶着自己阿奶也起身告辞。
等瞬风和影墨背着醉醺醺的胥老过来,瞬遂提了灯笼走在最前头照明。
一家人朝小院的家中走去。
村口的路被马车和来来往往的宾客堵住,温梨让瞬遂走田埂,抄直路过去。
田里虫鸣阵阵,时不时传来几声蛐蛐声。
冬日的天黑得特别快,现在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为了照顾孙婆婆,温梨让燕儿搀扶着她走在前头。
萧行严慢两步,护在她身后。
“姑娘你们后面看得见吗?”
瞬遂转过身担忧地问一句,瞬风推他一把。
“赶紧走,主子护在最后头,姑娘不会有事。”
摸摸头,他嘿嘿一笑,转身上了田埂朝前走。
说实话这夜晚的田埂其实并不好走,还是这么黑的夜晚。
前面有灯笼照路,勉强还能看得见,他们后面只有模糊的残光,根本照不到,全凭感觉。
温梨全神贯注,瞪圆了大眼去看路。
突然一只田鼠窜出来,落在她脚边,她一声尖叫,跳起脚一拐,朝田里摔去。
萧行严伸手一抓,两人一起滚进了泥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