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
短暂的沉默后,纪婵儿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把实际情况吐露给齐元,反正对方都猜到这种地步了,继续藏着掖着毫无意义。
“虽然老祖还有十年左右的寿元,但他老人家的气血法力已经开始逐渐衰弱,根本无法跟人动手,否则将再次寿元大减。”
“更麻烦的是,过不了多久,各种难以掩藏的寂灭迹象便会出现在老祖的肉身上,到时候绝对瞒不过另外两家的眼线。”
“本来司徒氏和申氏就有结盟的趋势,假如他们知道了老祖现在的状态,我们纪氏马上就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灭族危机!”
听到纪婵儿的叙述,齐元不禁面露思索之色。
目前的形势已经很清楚了,外表看起来威势滔天的魔宗纪氏其实是只纸一戳就破的老虎,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若是事情泄露出去,其他两家只要脑子正常,立刻就会联手铲除纪氏,即使纪擎苍还活着无济于事。
毕竟,一位没办法和人动手的大乘修士,威慑力约等于无。
修士进入末年阶段后,随着生机消逝,实力也会急剧衰退,除非能找到办法续命,否则这种油尽灯枯的过程是不可逆的。
纪氏老祖身为大乘修士,寿元数十万载,在余寿还有十年的情况下基本上属于弥留阶段。
别说和人斗法了,能勉强维持行动都可以被赞上一句意志坚定。
对此,纪擎苍本人肯定也是心知肚明。
除了深居简出,尽量不在人前露面之外,还要时不时的放出一些或真或假的消息混淆视听。
这次寿宴,就是纪擎苍为了迷惑外界而演的一场戏!
想明白其中关键点的齐元,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老山参的那根参须,绝对能大大延长纪氏老祖的寿命,到时候纪家的所有麻烦都将迎刃而解!
下一刻,他便毫不犹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做为太玄道子,齐元怎么都不可能去救一个与正道势不两立的魔道巨擘。
如果因为他的关系让年老体衰的纪氏老祖重新支棱起来,岂不是一种资敌行为?
那么有没有一种方法,既能够让纪擎苍多活几年,暂时维持住魔宗内部的均势,还能保证那老魔无法再出山作恶......
突然,齐元眼睛一亮,一个略显疯狂的想法浮上心头,并且越来越强烈。
见齐元沉默不语,纪婵儿还以为他还在忧虑此事,柔声安慰道: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爷爷正在倾尽一切手段为老祖延寿,同时也在为最坏的局面做准备。”
“只需再拖个十年八载,家族就能完成所有布局,到时候至少不会出现灭门之祸。”
齐元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对纪氏家主的自救举动不怎么看好。
做的越多,就越容易产生破绽。
魔宗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心思狡诈,胆大包天之辈,有时候,仅凭怀疑就足以让有些人蠢蠢欲动了。
目前纪氏老祖余威仍在,敢于捋虎须的人应该没有多少。
不过谁也不能确定这份余威能维持多久,一旦被另外两个超级家族察觉到端倪,局面立刻就会急转直下。
总之,想要天衣无缝的拖上十年八载,恐怕要比登天还难。
接着,纪婵儿又嘱咐齐元不要把消息传扬出去,这才匆匆离去。
如今知道了家族的难处,她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对她来说,当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筹备接下来的老祖寿宴,争取让这场戏演的更加生动完美。
望着纪婵儿远去的身影,齐元眼眸微眯,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沉吟了片刻后,他身形一晃,朝着内门坊市的方向飞速掠去。
......
另一边。
司徒嫣回到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内室沐浴更衣。
浴室装饰奢靡,水汽蒸腾,一层层轻柔无比的鲛纱帷幔垂落下来,令莲池周围朦胧梦幻,宛如仙境。
套在外面的裙衫缓缓坠地,显出白皙如脂的肌肤。
如果有侍女能看到这副画面,恐怕立刻就会震惊的目瞪口呆:
堂堂的司徒家大小姐,居然没有穿抹胸。
当然,并不是司徒嫣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而是她故意的留在桌子上贴身亵衣被某个做贼心虚的家伙给没收了......
一想到某人手忙脚乱整理现场的景象,司徒嫣的唇角不自觉的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个美好的弧度。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心跳瞬间加速了许多,娇媚动人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奇怪,本座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齐大竟这般惹人喜爱,平白让纪婵儿那女人给占了先。
不过这样更好,自己完全可以当着纪婵儿的面,光明正大的把齐郎抢过来,让那个心高气傲的纪氏嫡女颜面扫地。
司徒嫣轻咬着薄唇,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异彩。
洗漱完毕,就有一队侍女捧着崭新的内外衣物鱼贯而入,殷勤的服侍她穿戴完毕。
“本座的族兄还在洞府外面候着呢,你去把他叫进来吧。”
梳妆台前,司徒嫣一边挽发盘髻,一边神色慵懒的吩咐道。
“奴婢遵命!”
身后侍立的侍女立刻恭谨应声,然后快步走出寝殿,朝着洞府外行去。
很快,司徒允就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正厅之内,恭恭敬敬的俯身施礼:
“属下见过大小姐。”
此刻,司徒允的神色有些紧张,额头上沁着一层汗珠,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司徒嫣斜睨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司徒允,漫不经心的问道:
“族兄这次来找本座,可是有什么事么?”
闻言,司徒允的表情愈发慌乱,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满脸羞愧道:
“属下有负大小姐所托,还请恕罪。”
说到这里,他恨恨的攥紧拳头,怒声道:
“那齐大居然敢当面拒绝大小姐您的好意,简直是不识抬举,罪该万死,等下次见到他,属下一定会狠狠教训他一番,替大小姐出了这口恶气。”
“若是您还不满意,属下这就去把那家伙抓过来碎尸万段!”
为了自保,司徒允已经豁出去了,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仿佛和某人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不久前,他从某个侍女口中得到了齐元拒绝招揽的消息,立刻就被吓的亡魂皆冒,忙不迭的赶过来赔罪。
虽然齐元曾洗掉过侍女们的记忆,但他修改的只是宴席开始后的那段记忆,宴席之前的记忆却没有受到影响。
在侍女们看来,当时齐元非常明确的拒绝了美人计,并强调自己对纪婵儿忠心耿耿,显然已经和自家主人谈崩了。
至于后来宴席中的“宾主尽欢”,不过是一场虚假的客套而已。
因此,得到了错误情报的司徒允很自然的就被误导了,傻乎乎的跑来表忠心,试图与齐元撇清关系......
说完这些话后,司徒允忽然感受到一道充满寒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连空气中似乎都飘荡起一丝丝森冷彻骨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