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心悦也在拜托大哥打听月梅几人的消息。
其实杨荣谦知道这么做势必要将杨家卷入进这场追捕与杀戮中,可是他也不愿看到无辜之人惨死,只得再次拜托第二十九军军长田松垚帮自己捞人。
“荣谦老弟,不是我不帮你。这几个人是二十八军那边抓到的,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就是共党。我这样直接放人,有通共的嫌疑。”田松垚一副为难的样子。
杨荣谦知道他这是在等自己加码,如果不能放人,他一早就拒绝了。
“田军长,我们十年的交情,你还信不过我?真是令杨某痛心呐。”杨荣谦也不是傻子,直接加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唉,荣谦老弟,我也有我的苦衷啊!手底下那么多人吃饭,要是随便忤逆上峰的意思,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杨荣谦皱眉,如果田松垚这边走不通,他可能只有试试邓军长那边了。
再不然,听说喻司令派喻曼到蓉城三军联合办事处任了职,或许可以找喻曼通融通融。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找喻曼,一方面是考虑喻曼人生地不熟,怕给她带去麻烦,还有一方面是担心喻曼刚来,在这边没有实权,怕另外两人为难她。
这样想着,杨荣谦也不在田松垚这边多做纠缠,离开了。
杨心悦这边回到蓉城,第一时间得知喻曼到了蓉城便好似找到了救星。
她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喻曼,求她帮忙营救秦月梅。
“心悦,我知道你很焦急。但事情咱们还是得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喻曼安抚道。
杨心悦叹了口气,眼眶泛起了泪光,“喻曼姐,你没来之前,他们已经杀了一批没有背景人脉的人了。”李老师就是第一批被杀害的人。
“他们留着的人,要么就是还有利用价值,要么就是能从中挣得到些好处的。”说完,心悦再次叹了口气。心里酸涩难忍。
喻曼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把人救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喻曼打听到了秦月梅的关押之处。
起义军转移到蓉城这边的主要领导,被抓的有一大半。三军联合会秉承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即使没有确凿证据也将人关押了起来。
起义当夜逃跑的乡绅已经来认过人了,秦月梅就是那20个委员之一。
之所以留着她,他们是想钓更大的鱼。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经过几日的打探,喻曼得知秦月梅被单独关押在内院西侧一间守卫严密的牢房,每日只在固定时辰有狱卒送饭,且换岗时间极为规律,这便是她唯一能利用的间隙。
喻曼召来手下,吩咐了几句,那人便隐去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昏暗潮湿的房间里,秦月梅听到轻微响动,瞬间警觉。
有人轻声唤她:“秦小姐?是你吗?是有人托我来救你的。”
秦月梅听说有人来救她,心里又惊又喜,但很快,她看见来人蒙着脸,便警觉起来。
“你到底是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来人似乎有些诧异,但很快明白过来,没有说话,他递上了杨心悦给他的信物。
“这是信物。别出声,托我来救你的人担心坏了,咱先想法子出去,路上我再跟你细说。”
秦月梅接过信物,这是她跟心悦约定好的,万一走散,就拿这半边珍珠耳坠相认。
秦月梅眼眶一热,用力地点点头。
那人速度敏捷,迅速从腰间掏出工具,熟练地开始撬锁,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刺耳。
秦月梅看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
就在锁即将打开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人的心猛地一沉,低声咒骂了一句。
秦月梅紧张地握紧拳头,大气都不敢出。那人做了个手势,示意秦月梅躲到门后。
又指了指房顶,另外两个和他一起来的人便爬到了屋子的房梁上。
蒙面人自己则紧贴着墙壁,手中握紧短刀,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脚步声在牢房门口停住,紧接着是狱卒们粗重的交谈声:“刚上头又吩咐了,要盯紧这女的,别出什么岔子。”
“知道了,这大半夜的能出啥事儿,咱赶紧巡完这趟回去喝酒。”
待脚步声逐渐远去,蒙面人才长舒一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锁“啪”的一声开了。
蒙面人快步拉着秦月梅,猫着腰迅速往牢房外冲。两个随从一人在前,一人在后,随时关注着周围的一切。
四人沿着预先探好的路线,避开巡逻的狱卒,借着夜色的掩护往监狱外墙摸去。
然而,变故再生,前方突然亮起几道手电筒的光,照得他们睁不开眼。
蒙面人暗叫不好,拉着秦月梅转身就往回跑,两个随从顺势滚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伺机将追过来的人一个个除掉。
身后还是传来严厉的呵斥声:“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两人快步离开,秦月梅体力不支,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耳边有沉稳的声音传来,“秦小姐,撑住,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可身后的追捕者越来越近,眼看就要陷入绝境。
蒙面人瞥见一旁有个狭小的杂物间,她来不及多想,拖着秦月梅就躲了进去,秦月梅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两人蜷缩在黑暗中,听着外面脚步声来回穿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才渐渐平息。蒙面人探出头,确认安全后,拉着秦月梅再次出发。
好不容易到了外墙边,蒙面人打了个口哨,两个随从现身,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绳索,一端系在墙上突出的石块上,率先爬了上去,再将秦月梅和蒙面人拉了上去。几人翻出墙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回到安全屋,杨心悦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月梅平安归来,泪水夺眶而出,冲上去紧紧抱住秦月梅:“月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秦月梅也泣不成声,拍着心悦的背,看向身后的蒙面人:“多亏了他,要不是他,我这条命就没了。”
蒙面人摘下面巾,“杨小姐,好久不见。”
杨心悦欣喜万分,“怎么是你?”
秦月梅:“你们认识?”
“她是绿竹,是我重庆女师的同学。”没想到三年不见,绿竹的身手更好了。
秦月梅也很惊讶,“她是女的?”
朱绿竹点头笑笑,“嗯呐,不然我怎么会在女师读书。”
“真没想到会是你!今天还真多亏了你。喻曼姐也没说你参军了,还来蓉城了啊。”
朱绿竹疲惫地笑了笑:“先别只顾着叙旧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细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赶紧转移。那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小心为妙。”
杨心悦连连点头,三人迅速收拾好东西,趁着夜色朝着城外走去,隐没在未知的黑暗里。
而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危机四伏,可此刻,心悦和月梅紧紧相依,怀揣着希望,准备迎接下一场未知的挑战。
朱绿竹三人将杨心悦和秦月梅护送到渡口,便挥手做别,“心悦、月梅,保重。”
秦月梅对着绿竹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朱小姐救命之恩。”
朱绿竹摆手,“叫我绿竹吧!别谢我,谢喻副司令。快走吧!我得回去了。待久了怕喻副司令担心。”
杨心悦跟绿竹抱了抱,便也挥手告别。
船舱里,林赴恒等候多时了,“杨小姐,秦小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