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看着一群有些茫然的手下,心中虽彷徨无奈,却不显露分毫。
“再围一段时间,上面人心不齐,早晚会崩溃。他们多担惊受怕一天,就多一分内乱的可能,即使只是造成分毫损失,对我们也有裨益。况且正道一盘散沙,天南地北散在各处,一时半会儿聚不拢。”
这是以不变应万变罢了,反正只要这边不爆发大战,正道攻来他们也不怕,想跑掉就更轻松了。
江湖的变化总是出人意料,不是摆明车马就一定能打得起来的,也不是觉得打不起来就真的一定打不起来。
任我行本来都觉得和东方不败打不成了,准备近期内多读读书不打架。但他却万万没料到,天黑之后,后崖上却垂了根手腕粗的绳子下来,一起的还有封投诚的书信。
发现绳子的喽啰用力一拉,结实得很。不敢声张,连忙禀报去了。
任我行得知,连忙召来几位手下来到山崖下,任盈盈率先说道:
“东方不败渐失人心,早晚弹压不住,有人临阵倒戈才是正常的。而且无论此事真假,这却是个端口,只要咱们有人能冲上去暂立脚跟,支撑到大家支援,便可一拥而上冲上去,定当有所斩获。”
大家都认同这话,绿竹翁上前说道:
“怕是个真陷阱。教主,姑姑,众位长老,我已老朽年迈,死不足惜,便先上去再绑根绳子在半崖上,大家便可凭此绳上去支援。而且即使是陷阱,以我的轻功掉下来也摔不死,若真上去了,应该也能支撑到众位来援。”
任我行大感欣慰,却不认同,说道:
“的确机不可失,是陷阱还是真有人反水也来不及多虑,再拿条绳子来,我先上!”
向问天连忙叫住任我行,说道:
“教主不可犯险!论教中职司,该左右护法先上!我去矣!”
说罢,向问天劈手抢过一个喽啰手中的绳子,快步到崖下,一把拉住麻绳,顺着绳子飞冲上去。
上官云感受到这哥几个是真义气,大受鼓动,兴奋道:
“向左使真是好样的!我也来!”
见向问天和上官云在轻功加持下,如飞如跃般拉着绳子飞身上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形,一群高手便争先恐后地爬上去。
向问天刚爬到崖顶,黑夜中几个人就拥了上来,下跪轻声喊道:
“恭迎教主大驾!任教主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明显达,中兴圣教,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向问天脸上一黑,这些人喊得真够雷人肉麻的,轻喝道:
“小声点!是你们天王老子我!教主马上上来,现在什么情况?”
那几人闻言却无半点不喜,其中一人道:
“原来是向左使大驾!小人该死没认出来。现在东方不败几年来一言不发,全由杨总管……呸!杨莲亭那个小人胡乱指挥。大家自然不服,他便残杀了不少人。甚至昨日就有兄弟因使条有绳子的流星锤,都被他冠以欲放绳索拉任教主上来的通敌之罪斩首。
且前月我风雷堂童长老进言要迎任教主回教,杨莲亭却要以叛教通敌之罪杀了他,童长老不服,就冲了过去,追得杨莲亭乱窜。没想到一直坐在教主宝座上的竟然是个替身,见状想躲,被童长老追上抓住。最后逼问,对方支支吾吾的是个哑巴,童长老把他一掌拍死了。
之后在童长老的逼迫下,杨莲亭带着童长老去找了真正的东方不败,杜长老莫长老他们几个也跟了进去。结果不出三刻,进去的所有人都死了,也包括几位长老。
我们只是几个香主不敢跟进去,只见到杨莲亭指挥一些哑仆把尸体一具一具地抬出来,但就是不见东方不败露面。杨莲亭在这之后也变本加厉更加肆意嚣张了。
如今崖上虽然水米充足,但人心惶惶,大家敢怒不敢言,只等任教主前来主持大局!”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任我行等人已经爬到崖上了,向问天再复述前半段,大家也都大体知晓了。任我行十分高兴,又问道:
“如今崖上有多少人愿意助我铲除奸贼?”
“任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我们这些从外面调回来的几个堂基本都愿意追随任教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您一下令下,他们立马动手。但崖上那些东方不败培养的小崽子们却是棘手,怕是不认得您,可能会死磕到底。”
“他们人多吗?”
“回教主的话!多!两千多个,都如死士一般被东方不败洗脑了。人数和我们这几个堂的人数是差不多的。”
“哈哈哈!一群狗崽子罢了!跟我杀过去!”
任我行也不管要不要隐蔽了,这种情况一路杀过去又有何不可?
“刀在手,跟我走!斩东方,杀杨狗!”
被内力加持的声音传向四处,片刻后响应者云集,或有人大声应是,或有人前来参拜教主,更有不少人拔刀对身边的东方不败死忠痛下杀手。也有人趁乱想脱离出教,四处奔逃。不乏有杀性重者,不管不顾,见人就杀,肆意发泄。
崖上一时间火光大作,喊杀震天。向问天和上官云一马当先,带人去前崖抢夺上崖的吊篮,不久一众高手都坐吊篮上得崖来。
崖上的魔教众人内乱,任我行一方的高手源源不断地加入其中,如屠鸡宰狗一般一杀一大片。
不少东方不败的死忠见状,立马临阵倒戈,把以前的同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漂杵。也有不少人见势不妙,跪地乞降。
任我行没理会那些杂鱼烂虾,带着向问天等人直奔成德堂,一脚一扇门地踢了进去,早有喽啰点起火把为他照明。
到得神坛之上,空无一人,又转至别处大殿寻找,也不见踪影。任我行正气闷,以为对方早已趁乱逃亡,一个喽啰越众而出说道:
“任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属下知道一处隐秘处所,人可能就在那里!”
“带我去!”
一群人又跟着那喽啰七拐八绕地进了一片林子。穿林而过,却并无道路,几千人铺开了找,有人便在一处石林中间发现一条小道。
“找到了!”
任我行等人围拢,顺着小路找过去。走了许久,只见眼前出现一处小园,园内花竹幽邃,清溪临兰,奇石假山,多不胜数。
园中四面建有几间阁楼,青砖翠瓦,雕梁画栋,精巧绝伦。窗帷帘幔,俱是上好彩绸,红橙青碧,在月光与火炬的光辉映照下如霞光般迷人。地面为青石铺就,又有纤尘不染的多层绸制红毯铺在道路正中,奢侈至极。
被阁楼围在正中的是一汪不断冒着白茫茫水汽的小池塘。池塘上建得有假山凉亭,四周长着不少荷叶荷花,还有几对鸳鸯在水中嬉戏。又有几只白鹤或站在水边,或立在飞檐顶上,不时清啼交鸣。阁楼廊下,又种满各式各样的鲜花,真似花天锦地,浑如仙境洞天。
大冬天居然开得出荷花,北地还有候乌不肯南飞,四周也种满正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香风一起,居然温暖和煦!任我行记得黑木崖上是没有温泉的,能维持此地和煦如春,该是怎样的手笔!怎样的靡费!
任盈盈不禁看得痴了,真想在此隐居,余生只在品调丝弦中度过,不再理会那些江湖恩怨,为父亲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