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瞧你这话说的,谁知道呢。”苏凉凉蹲在地上,手中扒拉着从那尸体腰间取下的乾坤袋。
忽然,她愣住,青白的指尖摩挲着从其中取出一柄坠着玉兔抱月扇坠的扇子。
苏凉凉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眼,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她脑中一晃而过,快得让人捉不住踪迹。
紧接着,她嘴角不自觉上扬,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好东西啊!”
“啧,收起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好歹生前也是世家贵女,怎么看到个破扇子就这样了。”月姬皱眉望向苏凉凉,她眼神在触及那柄折扇的时候下意识警惕起来。
这扇子给月姬一种很邪性的感觉,让她感觉全身不适。
害怕苏凉凉那个瓜皮出什么意外,月姬骤然冷声道:“快把那扇子扔了,我感觉不对劲。”
然而已经晚了,无尽黑雾自扇子中涌现出来,迅速环绕在苏凉凉周围,像是要将她吞噬。
月姬瞳孔猛然放大,伸出尖利的指甲拨开黑雾就想要将苏凉凉拉出来。
黑雾越散越大,逐渐充斥整个伏魔殿。眼见这黑雾与月姬马上就要打起来,一柄折扇横在月姬身前,及时阻止了这场闹剧。
苏凉凉手腕婉转,轻轻一挥手中的荒堂,身前的雾气顿时烟消云散:
“月姬姐姐,你没事吧?”
“呼,我没事。”危险解除,月姬轻巧地理了理耳边发丝,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但尽管她装的再怎么游刃有余,眉眼间还是不免染上了一丝疲惫。
苏凉凉看得有些心虚,想到月姬刚才是怎么不顾危险也要护着自己的,心中也不禁泛起微妙的波澜。
她悄悄伸出两根手指,试探性的扯起月姬的衣袖,小幅度摇晃起来:“月姬姐姐...”
月姬没好气道:“...干嘛?”
“我错了。”苏凉凉声音低落,一双好看的眉眼没精神地耷拉着。
在感受到月姬没有推开她的意思之后,苏凉凉大着胆子凑到月姬身前蹭了蹭,小声嘟囔道:
“我下次再也不随便乱碰东西了,保证再也不会把自己与月姬姐姐置身到危险之中。”
“你最好是。”苏凉凉这么惨兮兮地认错,月姬终究是心软了。
她无奈的松了口,指尖在苏凉凉额头上轻点了一下,算是对苏凉凉的惩罚。
苏凉凉立马顺杆往上爬,当即表示再也不会了。
“月姬姐姐我跟你说啊,这可是个宝贝。”苏凉凉神秘兮兮地将手中扇子递到月姬眼前,将扇柄一侧的文字转向她。
只见扇柄的内侧,赫然雕刻着一行小字:唤吾之名,可调厉鬼邪神。
月姬半眯凤眼静静注视了这扇子一会儿,随着时间越长,她仿佛看到缕缕血丝围绕在荒堂周围,蓄势待发。
自身本就已是这世间至邪之物,现如今乱葬岗内又出现了这么个东西,还那么恰巧就落到她们手里。
生存至今的直觉告诉月姬,这天,要变了。
然而苏凉凉却并不能理解月姬的担忧,依她认为,这世间自然是要越乱才越好。
突然,月姬像是抓住什么,反问道:“可这上面并没有写名字吧?”
苏凉凉正半抱着月姬的一条胳膊撒娇,骤然听到月姬这个问题,她头都没抬就道:“月姬姐姐,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左右这东西不是在咱们手里么。”
“这东西在你手里我才担心。”苏凉凉唯恐天下不乱这件事,是月姬这几日才总结出来的。
要是这扇子真到了苏凉凉手里,那才叫人间炼狱。
但还没等月姬开口,苏凉凉就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主动将扇子上交了。
“好了好了,给你嘛,给你!”说着,苏凉凉竟真的将荒堂扔到了月姬怀里。
手上动作倒是利索,可她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却是紧随着扇子,依依不舍,看得月姬都不好意思再收了。
况且月姬也没有真的要拿走扇子的意思,毕竟这是苏凉凉找到的,该怎么处理,都应该依照苏凉凉的意见才是。
“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要吞你的东西呢。”月姬将怀中扇子又扔了回去:
“把你的扇子收好,别到处乱丢。”
苏凉凉应了一声,接过扇子之后瞬间扔到乾坤袋,然后又蹭回到月姬身边。
“月姬姐姐最好啦!”
“......”
莲花坞内,
火光冲天,吞噬一切。刀锋碰撞混合着凄厉的呐喊与惨叫,莲花坞浓重的夜色上空,一朵朵腾空而起华丽绽放的九瓣莲照耀整片黑夜。
血流不止,染红一池荷叶。
无助的少年们在长辈的羽翼下奋力逃亡,莲花坞码头一旁,小船在湖水中央左摇右晃,少年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莲花坞大门紧闭,屠杀从此刻开始。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温晁肆意又张狂的坐在校场中央,手中还搂抱着王灵娇。面对身前紧紧交握着跪向自己的一对尸体,嘲笑之心溢于言表。
王灵娇得意地伏在温晁身前,酥胸半露,故作娇柔地哭泣:
“温公子我好疼啊...你看那个贱人对我的脸干的,我差点就要见不到温公子了...公子...”
隐隐约约间,王灵娇似乎是有了哭腔。
温晁立刻心疼的不行,将人紧搂在怀里就是一番好生安慰。
紧接着在王灵娇的一套哭泣撩拨之下,便是一阵颠鸾倒凤不堪入目的画面。
莲花坞被砸的破烂的校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随意堆放在一角。
来来往往巡逻的温氏守卫毫不忌讳地踢打着,刚才与自己刀剑相向的敌人。
无人注意,四周零星火苗映照在那些尸体死不瞑目的惨白面庞上,是多么的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寂静沉闷的黑夜之中,一名身着温氏太阳纹的少年,小心翼翼躲过巡逻守卫,背着温晁,带着他手底下的几名门生,悄悄地将几具尸体收了起来。
“宁公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一名弓着身子警惕四周的门生在温宁耳边轻声问道。
他紧握佩剑的手掌有些微微发抖,汗水顺着脸颊向下滴落。
温宁身上背着江枫眠的尸体,心中亦是同样的胆怯害怕。
毕竟他们所做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旁人发现还好,但若是被温晁发现细究起来,那可能是会生不如死的。
可尽管如此,大家还是都听着温宁的命令紧跟着他的步伐。
温宁背紧江枫眠的尸体踱步走在最前方,小声道:“我们,先把尸体,运,运出去藏好,然后你们就离开,去找姐姐。”
“好,宁公子我们听你的。”紧跟在温宁后方,背着虞紫鸢的门生坚定应道。
其他人也纷纷轻声表态:“对,宁公子我们跟着你。”
月色如水,安静祥和。
在银色的薄纱透过月夜撒进房屋上时,连原本已经遍地疮痍的莲花坞都得到了片刻生息。
月色之下,越过层层守卫,几名少年欣长的影子正朝着莲花坞外缓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