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想起来了吧,我希望,你能遵守当初的话。”
“不……不是的。” 玄垠的脸上露出急切:“当初是……”
“我知道,你是因为虚无,想推开我,所以才说了那些,但是……” 芢煌转过身,鼓起勇气面向玄垠:“一百多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在走回头路呢!”
“我没有爱上冰心!”尽管玄垠听到芢煌说她早已知晓他当初的苦衷,但有些话,他还是要摊开来说明白。
听到这话的芢煌明显愣了愣,她看向他,玄垠脸上的坚定与急于解释的神情委实让芢煌忘却了之后想说的话。她微微侧过身:“你一定要与我鸡同鸭讲吗?”
“我只是不想让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知道,当初你是怕我与你一起葬身虚无,想保护我,这才随口说了些违心的话。”
“那你现在……”
“但我不是你。”芢煌洞察到玄垠接下来的疑问,抢先一步开口:“我没有什么迫于无奈的原因,我只是……”她顿了顿,才又接着开口:“真的很想与玄垠成为陌生人。”
“陌生人?”玄垠着实没有料到芢煌会说出这三个字:“为……为什么?”
“不知道。”
玄垠的眸中除了不解,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他扶住芢煌的肩膀,激动地哽咽:“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你依旧不想活下去。”
“我没有。” 芢煌身体抖了抖,不自觉后退几步。
玄垠留意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惊恐,没错,就是惊恐,她在怕他!玄垠双拳紧握,想到当初不顾芢煌意愿强给她喂药的场景,可能自己不曾被芢煌知晓的另一面,真的吓到她了。
玄垠悔意越来越深,只是,他至今仍不知道,当时的自己究竟怎么了,他也说不清楚他为何会那般粗俗暴戾。
玄垠回想起最近他发现自己身上微小的变化,他的心开始慢慢动摇,支吾半天,只是蹦出“对不起” 三个字。
芢煌见到玄垠失落的神色,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但这个念头在出现的一刹那,就被自己给磨灭殆尽。
玄垠闭上眼,将自己心中的最后一丝担忧问出:“好,我知道了,只要是你希望的,我会遵守,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只是,在此之前,我想弄清楚些事,希望你不要瞒我。”
“什么事?”
“你究竟有没有剜心蚀骨之痛?”
“没有。”
“那你那天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都说了吗?那是老毛病了。”
“什么老毛病?是神魔棍引起的吗?”
“是。”芢煌没有隐瞒,紧接着道:“但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就像你取自己的心头血一样,无关痛痒。”
“无关痛痒。”玄垠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刚才的话竟让她捡了去,现在拿来堵自己嘴的借口,他竟还无力反驳。玄垠把手搭在芢煌心口的位置,良久才道:“你可不要逞强。”
“我没有,我不是你!”
“你保证,在我远去的日子,你会好好活着。”
芢煌目光坚定,做出承诺:“当然。”
“好,九天战神金口玉言,想必定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吧!”
芢煌点点头,心却如乱麻,堵得慌:九天战神,玄垠何时这样喊过她,想必今日一别,他们就……想什么呢芢煌,这不是你希望的那样吗,如今玄垠的态度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说话,你不是应该庆幸吗?可为什么更多的却是失落……
芢煌的呼吸越加急促,眼珠乱转,有些局促,她不能有这种感受,她不能……
玄垠留意到自己再次越界的举动,但他却不想改变分毫,手搭在芢煌心间,一动不动。
芢煌后退几步,再次推开玄垠:“问完了吗?若是问完了,那……”
“你的疼痛,该如何缓解?你的身体状况,你知道多少?”
“你只要知道,我会安好无虞,这不就够了吗?”
“回答我!”玄垠突如其来的强硬着实吓了芢煌一跳。
“我真不知道。”
玄垠握了握拳,回过神来,才突然惊觉:他这是又失控了?他这是怎么了?他不该这样对她才是,但这是为什么?玄垠眼神忽闪,自觉与芢煌拉开距离,或许,远离她,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最后一个请求。”玄垠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金铃宝镯:“我希望你能收下它,我知道,它灵性未成,但你放心,我会让紫妍来助它滋生灵性,今日所言,我会遵守,我不会以此来打扰你,我保证。”
玄垠的语气带有恳求,芢煌本想拒绝,但不知怎的,点头的动作比脑中所想的拒绝还要快。
玄垠见芢煌同意,欣喜若狂,走上前亲手将宝镯戴在了她的手上:“一言九鼎。”
“当然。” 芢煌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这让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二人双眸相视,一动不动,就好像时间在此刻静止了一般。最后还是玄垠率先低下头,表情很是神伤地打破平静:“我还有个疑问,希望战神能替我解答。”
“什么疑问?”
“当年荒芜山上,你神力突然消失,可是与你元神丧失有关?这次你元神几乎散尽,生死一瞬,可是与你在我封印虚无后偷上天界有关?你究竟做了什么?”
“……”
“你知道些什么?”
“……”
“为什么不说话?”
芢煌沉默的态度更加坚定了玄垠心中所想。他抓住芢煌肩膀,面色急切,忽而想到什么,又默默松开握紧的双手:“下次别再这样,就像你刚刚所述,我不欠你什么,同样,你也不欠我什么,还有记住你答应我的,好好活着且必须安好无虞!”
“玄垠。” 一直沉默的芢煌终于开口,目光闪烁,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
“我在。”
芢煌微笑点头,但却是作出最后的告别:“那你保重,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玄垠声音颤抖,但还是妥协回复。
在回去虹群斋的路上,玄垠与芢煌并未同行,芢煌走在前面,玄垠则在她后面一大截跟着。
每当芢煌不经意往后瞥时,她压根看不到玄垠的身影,但她知道,他一直在她身后。芢煌叹了口气,她想与玄垠成为陌生人并非口是心非,而是真心实意的。
因为她实在害怕:她怕他因她而亡,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了,她不要再一次尝受失去挚亲挚爱的滋味,这种滋味她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