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显受伤的事情属于机密,知道的人不超过一只手。
谢揽山既不是李同显的贴身心腹,也不是他信任的朝廷大臣,自然不在知晓实情的名单之列。
赵飞龙浓眉一挑,“谢揽山?!”
他当然认识谢揽山,因为自己是武将,所以,在见识过谢揽山的那一身的功夫后,赵飞龙对谢揽山还格外欣赏。
“谢揽山这小子还会看病?”
赵飞龙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张义德点点头,“谢公子的医术应该还挺高超。”
他们那位令昭容娘娘进宫前是什么身份?能让纪家的老祖宗同意替纪家唯一的嫡女看病,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寻常人。
何况,当初太医也说过了,他们这位娘娘从前身子骨那是经过了高人调理。
谢揽山师承大家,自然也不可能差到哪儿去。
赵飞龙显然对谢揽山这个人很放心,“那行,还劳烦张公公将人请来。”
谢揽山在被张义德带进船舱之前,还不知道李同显找自己做什么。
毕竟,两人这一次虽然算是联手,但实际上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谢揽山知道李同显看自己不顺眼,正好,他也不待见李同显,两人离得远远的,最好不过。
现在李同显能有什么事情找他?
不过,在谢揽山一进门时就知道了。
谢揽山在进门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像是他这般行走于江湖的江湖人士,对这类气息最为敏感。
甚至,同样是鲜血,他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究竟是人血,还是什么牲畜的血液的味道。
一抬头,谢揽山就看见躺在床上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的李同显。
“哟?” 谢揽山直接挑眉,很是意外,“他没气儿了?”
这话一出,正准备跟他说话的赵飞龙,顿时瞪大了眼睛,跟牛眼似的,盯着谢揽山看。
这时候跟着谢揽山一起进来的张义德,自然也将谢揽山刚才那句格外大逆不道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张义德:“……”
这小祖宗的这张嘴喂!
“谢,谢公子,请,请慎言啊!”张义德觉得自己听谢揽山说两句话,自己的寿命都要减少一半。
谢揽山:“别担心,他这不是还没醒来吗?”
就算是不把脉,但凭着谢揽山的功夫,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能听出来躺在床上的人的呼吸声,判断出来对方究竟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所以,自己现在说这话,李同显不也听不见吗?
说完这话,谢揽山将自己手中的剑朝着张义德的怀中一放,大步走了过去。
赵飞龙却在这一瞬间,挡在了谢揽山跟前。
赵飞龙常年驻守在闽州沿海一带,对于上京城里的发生的很多隐秘的事,自然掌控不了那么多。何况,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
赵飞龙这段时间的确是很欣赏谢揽山,甚至他都有心等到这一次战役结束后,自己跟皇上举荐这位年轻有为的青年。但是,刚才赵飞龙在听见谢揽山那句格外没将君主放在眼里的话时,他现在对谢揽山,不由重新审视。
谢揽山挑眉,“不是让我过来给他看病吗?”
这事儿当然不是张义德在路上告诉他的,而是进门后,谢揽山自己猜到的。
赵飞龙:“是,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谢揽山是个聪明人,他也不多做纠结,直接转身,“好,就是不让我看了呗。行,那这儿没我什么事儿,我就可以走了吧?”
赵飞龙皱眉,让谢揽山过来当然是给皇上看病,但现在病没看,却又被人知道了这一消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人放走。
就冲着谢揽山刚才那句作乱犯上的话,他就不能完全相信眼前这年轻人。
哪怕之前自己很欣赏。
“谢公子,谢公子请留步。”张义德这时候赶紧站出来当和事佬,他叫住了谢揽山的步子后,又赶紧将赵飞龙拉到一旁,表情很是复杂,“赵将军,您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赵飞龙:“他对皇上有不臣之心,我看,将皇上交给他,我不放心。”
赵飞龙说完这话,就把脑袋别去了一边,看起来打定了主意,不论等会儿张义德说什么,自己都不会退步。
张义德:“……”
“赵将军,您应该知道这一次陪着皇上一起南下的昭容娘娘吧?”张义德小声道。
赵飞龙以为张义德是要劝说自己放谢揽山过去,不料听见这么一句好像完全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话,他眼里闪过疑惑,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知道。”
那位出身荣国公府的令昭容,也是先皇的表妹。
有这么一层关系,赵飞龙怎么可能不知道?
甚至,这位入宫仅仅一年时间,就颇受圣宠的令昭容,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那您也知道,这一次,皇上让江南水师跟您麾下的闽州水师联手,其中最功不可没的功臣之一那位研制出来了能在水下炸开的火雷的陈祺梦陈大人吧?”
赵飞龙点点头,对于陈祺梦手中的那玩意儿,他的确是很佩服。
他有心想要结识一二,但是皇上对这位陈大人看护还挺严实,一般人都见不到这位陈大人。
他也能明白,在眼下这种局势中,将陈祺梦隔离起来,对他和对整个水师都好。
“陈祺梦陈大人便是令昭容娘娘推举给皇上的,而令昭容娘娘身边最信任的人,便是这位谢公子。娘娘体弱,也是多亏了谢公子。赵将军以为咱们家皇上是怎么认识这位谢公子?便是因为令昭容娘娘,你现在怀疑谢公子,这不也就是在怀疑令昭容娘娘对皇上有不臣之心吗?”张义德说。
纪青霭举荐的人,李同显就敢用。
这一点,在赵飞龙看来,可比什么纪青霭是荣国公府出身的嫡小姐,又或者是什么备受皇上宠爱,此番南下唯一带在身边的妃子这种事情,重要多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对这位令昭容的宠爱,绝对不仅仅是对后妃的宠溺,更是皇上对这位令昭容十足的信任。
能被帝王十分信任,就算是朝廷里的那些老油子,也不一定做得到。
赵飞龙大惊失色。
张义德见状,也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满意点头,“现在赵将军可以相信谢公子了吧?”
赵飞龙退开了一步。
他其实还有心想问问这位谢公子到底是怎么通过令昭容娘娘跟皇上认识的,但现在,赵飞龙看着负手立于一旁,没有再打算开口说话的张义德,只好按住了自己心里的蠢蠢欲动。
谢揽山坐在床边,伸手给李同显诊脉。
他昨夜都在船上杀人,倭国人身型矮小,但却灵活鬼魅,他假冒那日在石安城中的倭国人,混进其中,结果,谁知道跟一女人打了照面,他就立马暴露了。
李同显那日的确是拿到了混进了石安城的倭寇的私印,谢揽山的易容术也的确是独步天下,叫人看不出来。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那芸娘的男人,居然还跟这边的倭寇头子廿六二的妻子在私下里有一腿。
谢揽山人从东海绕行过来,其实是想要准备先浑水摸鱼,干掉这老巢里最棘手的重要人物。
谁知道,上船他就跟一妆容艳丽的女人打了照面。
后者一见他,直接将他推进了最近的舱房里,一进门就要脱衣服骑上来。
这动作,可是将谢揽山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他可是纯正的童子鸡,也没想过要把自己宝贵的第一次交代在这种地方。
结果谢揽山才刚露出来那么一点拒绝的意思,就立马被人识破。
后来,谢揽山回想复盘着整件事情,觉得不是自己主动露出马脚,而是想要模仿一个色中饿鬼,真是太难了,跟他本性不符。
现在谢揽山给李同显诊脉,收手后,直接伸手将李同显胸前的纱布解开了。
“你干什么?!”赵飞龙见状,立马警惕上前,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