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翊睁开眼时,眼底已然是一片冷戾的杀气。
他勉强勾起嘴角,维持一点笑意,对宾宾说,“宾宾,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去找你妈咪回来。”
说完冷冷的剜了一眼金洪。
金洪刚抬起的头又猛的低下,尹翊冷笑一声,这明显就是心虚的表现。
果然,在尹翊离开病房后,他发了一条信息给梁天颖,“小姐,尹总在满世界找你,怎么办?”
可等很久,那边也没有回应。
其实金洪确实也知道她在哪,她告诉过金洪,如果自己两个小时内还不回来,就按照路线去找她。
她现在出去也就一个小时。
而尹翊当然不相信梁天颖是去约会什么男人,但他想知道她究竟瞒着他,在做什么。
一直以来他就有一种感觉,感觉她总瞒着自己在谋划什么事,但两人关系一直在破冰边缘,他也不敢逼问她。
就是问,他知道,她也是不会说的,所以问等于白问,还有可能会导致两人关系更坏。
他现在去找人,不是去捉奸,他要看看,她是不是就在做她谋划的事。
孟严谨在前面开车,整个车厢的空气低沉得可怕,他甚至能闻到空气里冰渣子的味道。
此时天已经黑了。
梁天颖又警觉得很,为了防止太多人和车过去惊动她,尹翊就带了孟严谨一个人。
而且这是在寰海市,自己的地盘,他们当然也不必担心什么。
孟严谨的车开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顾青晚在路边招了招手。
孟严谨回头看尹翊,“尹总,要不要让顾小姐上车?”
要是在以前他根本就不需要请示,因为顾青晚在尹翊这里是没有禁忌的。
但现在知道他家尹总喜欢的人是梁小姐,尹总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疏远顾青晚后,他就不得不请示了。
“让她上来!”
车子准确的停在顾青晚面前。
顾青晚打开车门就上了车,她声音激动:“阿翊,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她一边故意吊着你,一边还跟……”
说到后面没了声,最后冒出“约会。”两个字。
尹翊冷眼看她:“她跟谁约会?你认识那个男人,是吗?他是谁?”
顾青晚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愤懑取代。
她侧过身,直视着尹翊,声音压低了几分:“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尹翊的下颌线绷紧,眸色阴沉可怕:“说!”
一个字吓得顾青晚身体哆嗦了一下,她吞吞吐吐的:“是…是…是我哥。”
尹翊突然就转头看她,咬着牙森森的挤出几个字:“你说谁?”
顾青晚吓得赶紧说话:“我哥,顾青峰。”
他问:“还有多远到!”脸色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
顾青晚伸出手指,直指前方,“前面右拐进去一个废弃的厂房就是了,他们就在里面。”
孟严谨右拐,果然看见顾青晚说的,废弃的厂房,他赶紧关掉了车灯,停车。
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中,偶尔有一片微凉的月光照下来,眼前也是一片灰暗。
孟严谨立即下车,走到后面打开车门,要帮尹翊下来。
此时尹翊的手机却响了,是信息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不由得呼吸停滞,是顾青峰发来的,跟他的女人约会,还敢发信息来!
这是要故意气他吗?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他们还是从小到大的兄弟。
他要看看他搞什么鬼,打开信息,上面写着:接电话,不要出声。
刚看完,顾青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尹翊看了一眼顾青晚,“要么好好坐着闭嘴,要么就给我滚下车去!”
“可是,我们已经到了…”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尹翊森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只好乖乖的坐着闭了嘴。
尹翊迅速在耳边接听了电话。
“天颖,你其实依靠阿翊,五年前他的能力还没成长。
但现在,他完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们母子的安全。你何必要冒这个险。
我们既然已经知道贩毒集团的位置在哪,除掉他们是迟早的事。”
“顾青峰,迟早的事是什么时候?我儿子已经经历了一次可怕的暗杀。
等到你们行动的时候,我们还要经历多少次暗杀?
这一次没死是幸运,但你能保证下一次他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吗?
我等不了那么久,如果你们不行,我会舍弃你们,用我自己的力量,我在m国也是有些人的。”
“可如果你依靠阿翊,他在这段时间里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我相信他绝不会让你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顾青峰,你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他们可是这世界上最恶毒,最危险的人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全世界的警方都联合起来对抗他们。
这样危险的人,你让我投靠尹翊?我好不容易,费了好大的决心才把他从我身边推开,就是不想把灾难带给他。
你却还让我去投靠他,你也想他死吗?更何况这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去依靠别人。”
“我不想你像小西一样。在这条路上,我们牺牲了不止一个小西。所以我能避免,就一定要去避免牺牲任何人,包括你,我。”
只听那边梁天颖叹了口气:“避免什么避免。我已经是他们的目标了,我这个目标不死,他们绝不罢休。
所以,我作为目标,跟你们合作。用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暴露给他们,他们暴露给你们,无处遁形,才是将他们一举歼灭最好的方法。
好过你们费尽心思去部署一切,还有可能会惊动他们,让他们转移,要来得可靠。
而且最重要的,你们这边的奸细还没找到,如果你们开始,也势必会惊动那人,那人会不会通风报信?”
听完手机里的对话,尹翊缓缓放下手机,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他终于知道,她在谋划什么了。
心里没有一点知道她秘密的快感,因为她在谋划自己去死。
这真相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剜进他的心脏,痛不欲生。
他也知道她为什么逃避他,她是怕连累他。
还有宾宾的事,为什么一开始,她一直不愿意让他知道,那是他儿子。
甚至还防着他,后来又突然转变,肯让他知道。
还有放手林氏集团,还给林修他们。
每一样,每一件事,都是她在安排的后事,一点点的安排好她要离开后事。
满腔翻涌的怒火,变成了恐惧。
他立即下车,他不让孟严谨扶着他,自己一撅一拐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去。
他任由腿上的伤口裂开,因为此时伤口上的疼痛,已经比不上心口上无形的伤要来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