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无奈叹了口气,林归低下头心中满是苦闷,正当他准备收拾一下回去时,身前一道平淡的声音突兀响起。
“你想用自己换多少银子。”
林归抬起头,看着面前年岁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沈煊。
随即又把头低了下来,小声回答道。
“不需要多少,俺只是想让俺爹入土,有副好一点的棺材就行。”
“你既没有漫天要价,为何我在不远处看了好半天,却不见一人过来询问。”
沈煊听了林归的要求,心下更加疑惑,直接便开口问道。
“俺爹是个赌徒,因为没钱偿还赌场,前几日被他们打死了,父债子偿,俺爹既然没了,这债款自是需要俺来还的。”
林归没有隐瞒,将事情尽数告知了沈煊。
“原来是这样。”
沈煊点了点头,他父亲欠的债一定不是个小数目。
若是将眼前这少年带回去,就要顺便将他身上的债一起还了。
这样亏本的买卖,没人理会才是正常的。
“你爹被活活打死,难道你就没想着去报官吗?”
沈煊再次问道。
“当然报官了!俺怎么没报,可那帮官老爷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俺爹被打死也是活该,俺连衙门都没进去,就被轰了出来。”
林归的语气有些哽咽,双拳紧紧握着。
这么简单的道理林归自然不会不懂。
是!他爹是个赌徒,更是个老赖,平时对他也不好,一有不顺心的事情,不是打就是骂!
可说一千道一万,人都死了!林归有再多委屈,再多不满。
但那毕竟是他爹,有这个身份就足够了。
百善孝为先,身为人子,林归还是想给自己的父亲最后一个体面。
“你为何不逃?既然你家中已无亲人,完全可以离开这座京城。”
“虽然日子过的艰苦些,但也不会有这些债务需要你去偿还。”
沈煊注视着面前的少年,语气依旧那般平静。
林归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是那般倔强,语气坚定道。
“俺不能逃,俺不能像俺爹那样,那帮官老爷有句话说的没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俺要是跑了,便成了那无信之人。”
沈煊与其那坚定的目光对上,看着眼前略显稚嫩的少年,心下不由一动。
“你爹欠了赌场多少银两?”
沈煊开口又问。
林归愣了愣,本以为沈煊应当和其他人一样,在听完他的事情后转身就走才是,根本不想与赌场扯上关系。
“六百两白银。”
最后林归还是说出了一个数字。
“这六百两债务我替你还了,但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沈煊听了六百两的数目,脸色都不带变的直接说道。
“这!您说的可是真的?”
林归一惊,随即有些迟疑的问道。
“自然。”
沈煊肯定道。
林归面上一喜,刚要答应,可到了嘴边的话,却是被他又咽了回去。
他看沈煊那平静的面庞,心下莫名便生出了一种怀疑。
本来林归想的是有人要是买下他,哪怕下半辈子为其做牛做马他也是认了。
可当有人真的说出帮他还债时,林归又觉得自身不值这个价钱。
“算了,俺不卖身了。”
林归想了想,话语一转道。
“为什么?”
沈煊的表情终是不复之前的平静,面上闪过一抹错愕,奇怪的道。
“公子的心意俺心领了,俺其实不值这个价钱,俺有手有脚去做苦力,早晚有一天可以还上。”
林归说着,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着沈煊深深鞠了一躬,语气决绝的说道。
“你可想好了?”
注视着眼前憨厚的少年,沈煊只觉这家伙有些傻,但心下却是悄然升起了一抹欣赏。
“俺想好了,耽误您的时间非常抱歉,等俺将欠债还清,必请公子喝上一杯。”
林归说完这话,转身便走,没有半分犹豫,毫不拖泥带水。
“倒是个实诚人。”
看着高大少年远去的背影,沈煊心下越发欣赏。
可他有自己的坚持,沈煊自也不会强求。
摇了摇头,沈煊可惜了下,也便离开了此地。
“天啊!陈仁兄这等精妙的对子,你确定是在花满楼那等地方做出的!”
“是啊陈兄,这李秋年我倒是认识,有这等才华不奇怪,可这沈煊又是何方神圣,竟是可以对出这第三句对子。”
太平书院的一间课堂中,十数名学子将一名青年团团围住,看着其手中的那三副对联,议论声不断。
“切!这还能有假?我可是亲自看完全程的,那沈公子可是了不得。”
“在李世子二句压群雄的情况下,这沈公子就好像那天神下凡般,三句对子脱口而出,当时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你们不在场,根本无法想象当时的场面是多么震撼。”
陈仁的表情那叫一个亢奋,话语中满是得意。
将沈煊夸的天上少有地上全无。
“陈老二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吧,这沈煊要是真有那么厉害,咋的以前一点名声都没有。”
身旁一名长相清秀的学子,对于陈仁所说表示怀疑。
“哼!孤陋寡闻了吧?沈公子只是改姓了,以前的名字在京城也可谓是家喻户晓。”
陈仁面色不变,语气神秘的说道。
“谁啊?”
“就是就是,陈老二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啊!”
身旁的几名学子急切的问道。
“这位沈公子,原来姓秦!当今丞相秦无年的秦!”
见众人的情绪都被吊起来了,陈仁直接开口道。
“姓秦?秦煊!三年前那个纨绔?陈仁你开什么玩笑,就秦煊当年那副德行,能做出这等对子!”
陈仁身旁的一名学子,直接便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谣传罢了!这你也能信,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吗?”
陈仁撇了撇嘴,对于此人的满是鄙夷。
“反正我是不信,一个纨绔能有这等才华,简直荒谬。”
那名学子撇了撇嘴,一甩袍袖道。
“嘿,我个暴脾气!今个咱就和你好好辩论一下。”
陈仁面上不爽,抬手指着那人,便想上前理论一番。
“你要和谁辩论呀!”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